鸢都(1 / 2)

我听了既感动又诚惶诚恐,害怕辜负了弟兄们的期望。一时讷言不好意思回应他,便马上转移话题,问道,“功成南疆轮战时,你也参加过战斗么?”

“那当然!”张功成呵呵一笑,自豪地说,“四次越过国境,曾经在河内旁边的红河平原潜伏二十余天,惩处了深入我境内作恶的敌特工营长,一等功哎。”

道路两边黑黝黝,夜色中只有车灯当柱刺破黑暗的长空,轮胎不时带起石子砸到车上,发出“硌硌”声响。他讲叙的战斗故事让我听得热血沸腾,好恨自己没有机会能为国家冲锋陷阵!

接下来,他简单叙述了他随队多次越境深入越南的战斗经历。或许是为了让我放松,他说几年南疆生活,感受最大的是越南的姑娘漂亮,太漂亮了。说在海防市潜伏时,看上了一个当地的女孩,真漂亮啊,她一直悄悄为他们送吃的送情报,每次上山时间再紧急她也会主动和他做爱,忘不了她。

他一再强调,他们是爱情,只可惜又带不回国!

说完,他就沉默起来,我也沉浸在这奇特的爱情中。相遇是缘,敌对的两个国家,注定让这美好的爱情只能变成回忆。这也让我深深地思念李珉,此时不知她身在何处,她曾经说过我们一定会有再见面的一天,我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只是不知那一天还有多么遥远。

车子陷入一片沉静之中,只有车外的风啸声和石子敲击车体的“硌硌”声。

良久,我打破沉静,问道,“这车你怎么处理?干脆……”

张功成已经从神伤中走了出来,又变得快快乐乐的,他嘻嘻笑着道,“眼红了吧?呵呵。不过石头你被人盯着不能带车呀,这车我们到莱东换个颜色,一会我去找地方弄个行车证,会留着用最后留矿上呗!”

到了莱东郊区的望城镇,张功成与我告别,便开车自己进了市区。而我则打了一辆面的,在县城长途车站旁边下了车,走进灯箱明亮的红星大旅社。

这家旅社在长城路上,天还没亮,门前坑坑洼洼积着水,象是刚刚下过雨。赶早班车的旅客们提着包或背着编织袋,吵吵嚷嚷地走出旅社去车站。柜台内两个中年女服*务员忙碌着,看了我拿出的泰北市盘古家具厂的介绍信,给了我一个单间。

天刚蒙蒙亮时,我便在旅社外的摊上吃了煎饼卷大葱、铁沫粥,租了一辆自行车,在大街小巷整整转了两天,将巴掌大的小县城转了个遍,看了能见到的所有电线杆。

那个年代城市内的电线杆都一个模样,上端无数电线纠缠在一起如喜鹊窝,下端就是广告柱,贴满了诊治性病、专治不孕不育、招聘保姆、房屋出租、失物招领或找人信息等各种各样的广告,有的贴着“天皇皇”符咒,但没有一丝对我有用的讯息。

记得许雁曾说过,李省心家在莱东市内有两个店,许雁的父母和姐夫姐姐也有两个店。现在许雁已经成了这两家人的共敌,按理说在这里她是隐不下身的。但我的小师母深不可测、心机一万,与寻常女人的思维完全不在一个频道,她或许会认为最危险的地方,有时住着反而更安全。

因此我还是在莱东市耽搁了两天,不放过一丝蛛丝马迹。

红星大旅社是几排平房,从来到这里第二天开始,旅社住门前停车场上多了三辆车,一辆破旧的白色丰田面包,两辆北京212吉普。我带着小岛回来时发现,门上的记号被人动过,我的小包也被人细心地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