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家园(2 / 2)

这些书弥足珍贵,都是妈妈和两个大学同学、也是她的情夫陈乐夫、王汉如的心爱之物。1966年天都市风起云涌,市委书记和市里的老领导们都被游街、批斗,天下大乱,为了保存这些“四旧”,妈妈将同学三人最珍贵的藏书装进纸箱,用自行车一趟趟驼到了陈公馆,没想到成了我与陈小春的宝贝,让我们在荒唐的少年时代里,让陈公馆成为吸取知识的殿堂,这是我们的精神家园哪!

雷声隆隆,暴雨如注,室外哗啦啦噪杂声响成一片。我现在开始揪心的是老坑道老俩口,没有我的这三年,他们一定过得紧巴巴的,苦不堪言。

穿上爷爷的雨衣,用篮子提着一块猪肉和一瓶洋酒大曲,冒雨出门向七号码头走去。雨点噼噼啪啪地砸到身上,象陈小春的小手在按摩,十分舒服惬意。走到七号码头边时,见码头下的海边一个头戴大斗笠的老人正在费力地将小舢板往石头平台上拖。风大浪狂,轰鸣作响,那个苍老佝偻的身影摇摇晃晃的,一不小心就会被吹进海里。我大惊,疾步冲下台阶,一把攥住老人胳膊,将他拖上台阶,将篮子塞到他手里,再将小舢板拖到水泥平台上,几下拴好,最后将船舱内一个大塑料桶提了下来。

老人腾出手,便掏出一支哈德门点着,沟壑纵横的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将篮子放到台阶上,一屁股坐在水流中,用打火机点起吸了起来。

塑料桶内是三条活蹦乱跳的大梭鱼,我流泪怒吼,“么的个老东西,就为这几条破鱼,值几个钱啊,你不要命啦,啊?!”老坑道却呵呵地傻笑,嘴里打岔道,“小石头啊,你回来就好,还买啥东西?这几天我和你奶奶都在说你呢。一会让你奶奶杀只公鸡,我们爷俩喝一壶。”“喝个屁啊,你少打岔,你要被淹死了,假如我还没出来,你让奶奶一人怎么办,啊?”我骂完,鼻子一酸,眼泪又夺眶而出。

老坑道无儿无女,老俩口只靠他一人一个月几十块工资,日子太清苦了,老人这是趁风雨之时来弄点鱼卖补贴生活。这种翻江倒海的时候,垃圾都吹到港汊边,梭鱼最爱到此觅食,我一手提着桶,一手搀着老人的手往台阶上走,说,“爷爷我饿死了,快回去吃饭,这鱼下午我来弄。”

钓鱼挖海鲜,没人比我能耐,老炕道跟着我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