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2 / 2)

赵潜哑声说:“去你母后的宫殿看看。”

扑哧一声,血溅到脸上,赵呈景猛地看向赵潜,不禁有些错愕。

“景,明也,是光的意思……”

血汨汨地从颈上往外淌,赵潜躺在地上,眼皮无力地翕动,用最后的气力嗫嚅着。

“卡!”李嘉明站起来,“赵潜戏份杀青!”

“恭喜恭喜!”工作人员捧着花给池骁,池骁坐在地上,一一接过去:“谢谢。”

姜宥也跟着道恭喜,还挺不舍的,池骁单手拥了下姜宥肩膀:“谢谢,有机会再合作,骁哥罩你。”

“谢谢哥!”姜宥忙把边上的严钰扯过来,“还有他,以往不懂事的地方,谢谢海涵。”

严钰白了他一眼,对上池骁的视线:“恭喜。”

池骁把花给助理,笑着对他伸手,严钰边后退边摇头,大可不必如此。

池骁抱住他,低声说:“预祝杀青快乐,初心如磐方能星途永熠。”

严钰目光落不到实处似的,胡乱地转来转去,嗯了一声。

“期待下次合作。”池骁很自然地退开来,和工作人员打声招呼就走了。

陆续有别的演员杀青,最后只剩下姜宥和严钰两位主演的戏份。

这场战事结束的太快,镇远将军伙同各地皇室远戚,织了张结实的大网,从边境卷入京都。

丞相一党全被押入地牢,皇室血脉都在当场诛杀殆尽。

剩下的几个镜头便是从接在其后的,李嘉明喊了声开始,大殿里一下静下来。

赵呈景抹了把脸上的血,看看皇位,又看看盛钦,抬脚往皇位上走。

从后面看,肩膀微微抖动着,眼看离皇位就剩一步,被人拉住了。

赵呈景转过身,笑得灿烂极了,脸上的血污,不仅没让他狼狈,反而添了几分妖娆。

他笑意盈盈地盯着盛钦:“盛将军想食言么?”

“当然不是。”盛钦也笑了下,双手地捧着他的脸,用指腹擦他脸上的血迹,不含情绪地说:“脏了。”

但是怎么擦也擦不干净,不一会儿他就将赵呈景的脸擦得通红。

赵呈景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收敛了笑意,饶有耐心地问:“擦好了吗?”

“没有,擦不干净……”盛钦皱起眉,固执地擦着,嘴里重复说着:“擦不干净,怎么擦不干净……”

这里血流成河的场景,已经深刻在他眼里,不知不觉他的手已经移到赵呈景脖子上,渐渐用力。

“盛钦,你从不信我吧。”赵呈景呼吸微窒,脸成了绛色。

不知从什么时候,盛钦对他的宠,让他忘了他们见面伊始盛钦眼底深浓的恨意。

“我一直都想问你,为什么这么恨我?”还装作喜欢我那么久,真是难为你了。

盛钦终于恢复了片刻的清醒,咬牙说:“这得问你啊,我的好陛下,为了皇位甚至不惜雌伏臣身下,无所不用其极!”

赵呈景凉薄地笑,垂下眼:“你……也不差呀……哈……”

即便呼吸艰难,他依然骄矜地笑,盛钦手掌收紧,他讨厌他这么笑。

“别笑了!”盛钦几乎是用吼的,赵呈景痛苦地闭眼,嘴角仍是上扬的,无声地抵抗。

“我让你别笑了!”盛钦止不住的盛怒,忍不住再次收紧手掌。

但下一秒被掌中突然跳动的脉搏吓了一跳,他陡然收回手。

在赵呈景快倒地的时候,最终还是伸手接住他。

赵呈景身体很凉,盛钦没来由的心慌,探他鼻息的手指在抖。

没探到呼吸,盛钦脸刷地白了,大喊:“叫御医!快!给我叫御医!”

但是大殿里没人动,盛钦用贴上赵呈景的,生怕刚才是误判。

好一会儿才有人上前小声说:“大哥,御医院一个人没留。”

“怎么会……”

盛钦胸口狠狠一窒,差点没缓过气来,大声嘶吼道:“军医呢,军医何在!”

他吼完又对赵呈景吼:“赵呈景,我还没折磨你,你敢死,我就……就……”

他半天找不到赵呈景的软肋,拳头发狠地砸在地上。

泄过气后,他把头低进赵呈景的颈窝里,像个迷路苦闷的小兽,手指绞紧他的衣袍,指节不断泛白。

“你若乖一点,不惹我生气,我定然不会……”

“你杀了我那么多兄弟,我怎么求你,你都不肯饶过他们……”

“你明明都已经嫁于我,却要娶别的女子……”

“卡!”李嘉明等空气静默了数秒,紧盯着镜头,朝严钰竖拇指:“太棒了!”

由恨到爱的情绪转变层次分明,爆发力也完美,最后的委屈更是让人又爱又恨。

严钰还有点恍惚,盯着自己的手,看着身后的姜宥。

姜宥后怕地退了一步,半笑半真地嫌弃他:“你别过来!”

严钰双眼通红,委屈地看着他,眼里黑沉沉的,硬生生地站着。

姜宥摸着发红的颈脖,他们从开始就是真掐着拍的,他讲究真实感。

虽然严钰手劲有所保留,但那股窒息感很强烈。

“下午还有两场,还有在棚里拍的,你们先休息下,都辛苦了!”李嘉明说。

李嘉珍还在看分镜,只剩最后两场了,她望望两个说话的主角,心里已经开始舍不得。

小安给凌琳抽了张纸巾,自己也拿了一张,悄咪咪地擦眼泪。

他们没休息多久,换了场景,再次开始。

赵呈景“死”了之后,盛钦找了个傀儡做皇帝,没住在宫里,还是回了将军府。

丞相等人也被放了出来,丞相是赵潜的伴读,亦是景家被谢太傅掉包的孩子,赵呈景的亲舅舅。

赵呈景和谢瑜之间也清清白白,从一开始谢瑜就知道赵呈景的身份,和他暗中保持联系。

盛钦知道赵呈景和谢瑜的联系,将计就计将丞相一党制服。

一连多日的失眠,盛钦不得不把自己灌醉,差点醉死过去。

但是如他所愿,他终于做了个梦。

“尸体找得如何了?”年轻帝王面色苍白,眉眼间憔悴可见。

“回陛下,弃于乱葬岗,恐怕找不回了……”

“没有朕的允许,他们竟敢,竟敢,噗——”

“来人,快来人,传御医!”

……

盛钦还没来得及走近,画面一转,他已经身在乱葬岗。

帝王穿着深蓝色太监服,不断扒开眼前的尸体,有的已经腐烂,他竟耐心地找了许久。

“你若多信我一分,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都是你咎由自取,朕是帝王,怎么能和你……”

“痴心妄想!”

他说着一屁股跌坐在地,用生气的脸流泪,哭得歇斯底里。

画面再一转,盛钦又回到宫里,是赵呈景去世的场景。

“咳咳……咳……”

“朕死后,不想葬于皇陵,化了吧,将骨灰撒在将军府后厢房门口……”

“有棵合欢树。”

“陛下,先别说话了,御医马上就到!”

“还没说完……”赵呈景只剩下骨架的手从怀里摸块玉佩,“连这个,一起葬了。”

他望着灰色帷帐,半晌轻慢地自语:“若有来世,便同你试试罢。”

盛钦握着拳,朝大床走过去,窗外的风一动,吹开了帷帐。

赵呈景眼眸半阖,看着他,无声落泪,有些惊喜。

“你竟来接我了么……”

“这次不骗你的……”

是梦吗,是梦吧?

盛钦哽着说不出话,眼圈红的可怕,上前要抓他的手,却抓了个空。

“阿景!”盛钦从床上醒来,从眼角淌落,肩膀隐忍地抽动着。

想着赵呈景问他是不是没信过他,他再也忍不住,声泪俱下,哭得像个孩子。

半晌,他突然从床上仓皇起身,奔出房门。

跪在地上,用手在合欢树下一阵刨挖,土里渐渐露出黑色的布,打开后里面包着拳头大的瓷瓶。

玉佩用红丝线紧紧缠在瓷身。

——“你竟来接我了么……”

——“这次不骗你的……”

盛钦瘫坐着,将瓷瓶抱紧,肩膀狂风般抖动。

镜头拉长,男人伏跪的身影略显单薄,姜宥在远处的角落立着,看不清表情。

李嘉珍和周围工作人员都红了眼,大气都没敢出。

“卡!过!”李嘉明说:“《名伶传》第二十集,杀青!”

小安忍不住直接哭出声:“呜呜呜呜,所以,这是be了吗?”

李嘉珍把镜头转向姜宥,悄然拉近,看见他笑中带泪,眼眸深隽如海,带着几分算计的意味。

“还有一集特别篇,别急。”李嘉珍说。

林凌也问:“加集数?”

“对,本来凌晨改结局的时候,就有这个想法,现在差不多已经可以确定内容了。”。

小安吸吸鼻子:“那总算放心了。”

今天的戏拍起来挺累的,先被掐脖子,后面又哭得不行,情绪使用过度。

姜宥这会儿脸上恹恹的,没注意到身后有人临近。

“恭喜杀青!”严明望人还没到,捧花已经伸到姜宥面前,另一束塞给严钰。

正在收拾道具的现场,顿时安静下来,视线一致望过去。

严钰愣了下,看向严明望:“大哥,我们还没杀青呢……”

姜宥尴尬不失礼貌地笑,附和着点头:“对,临时决定的,但谢谢大哥的花。”

“你喜欢就好。”严明望淡定自若地,无视周围的目光,问:“待会儿有空吗?”

“嗯。”姜宥讷讷地点头,该来的还是来了。

草,严钰费解地看着他们俩,就几天没回家,他俩什么情况?

不仅是他,时南和贺江也很懵圈,这他妈不就是邀请的意思吗?

时南皱着眉:“大伯哥为啥单独邀弟媳,这不合适吧?”

“关键是,当事人还同意了。”贺江补充说,“我开始看不懂了。”

“难不成是后宫新人?”小安插了进来,时南和贺江对视了一眼,两脸震惊.jpg。

剧组没见过严明望,单听严钰喊大哥,立马就议论开了。

“我想起来了,严家大少爷,是秦雨柔的儿子!”

“难怪,斯文成熟,长得也不赖,原来是星二代。”

“得了吧,劣迹艺人的下一代,最好也别出来露脸了……”

“杀人放火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不愧是蛇蝎美人,够毒的!”

……

姜宥看了眼严明望的脸色,严明望仿佛没听见,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

是他高估了严仲修,这位才是真正的龙王,也太能忍了。

姜宥暗自心惊,心一狠把手机关机了,卸完妆换了衣服,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严明望的贼车。

n脸懵比,时南先反应过来,立马开车跟过去,拨了严仲修的电话。

“老严,你老婆被大伯哥拐跑了!”

严仲修正被会议缠身,眉头紧皱,顿时脸一黑:“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老婆跟人跑了!”

因为红绿灯,时南没跟上,气得猛捶方向盘:“操,该死的红绿灯,害得我他吗把人跟没了!”

“民主路和公正路的交叉路,第二个红绿灯和第三个之间。”

闻言时南立马坐直,死死盯着红灯,按照严仲修说的往前开:“现在呢?”

“刚转完进爱国路。”严仲修继续报点,“第三个红绿灯后,左转。”

“收到!”时南渐渐恢复冷静,“好了,已经看到车了。”

那头好久没动静,他才瞄了眼手机,确定严仲修还没挂。

他犹豫了半晌,才吞吞吐吐地开口问:“那个,老严啊……你不会在他身上装了定位追踪吧?”

不等严仲修说话,时南又说:“我仔细一想,这样的情况已经好几次了,你会不会把人逼得太紧啦。”

“没有危险你别行动,等我指示。”严仲修顿了顿,“我还没变态到那种地步。”

时南讪讪地笑:“是吗……”这可不好说。

不远不近地跟了快半小时,严明望的车终于停了,开进一家高级餐厅的停车场。

时南正下车,听到严仲修说:“你别妄动,我现在过去。”

“我上去看看也不行?”

“不行。”严仲修说。

姜宥不对劲他早就有所察觉,但他想听姜宥亲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