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的两个女儿在慕宅一切生活起居不仅无人伺候,而且连喝的、洗衣、沐浴用的水都要自己从井边打起,再提进房中木桶里。
她们没有饭食,还要自己动手种菜……她们甚至想出门上街采买都不得自由。
李丞相执着自己女儿粗糙的手掌,再看看她凄苦的面容,竟然觉得她因为两个月的劳作,此时像个乡村妇人一般。
他的心底狠狠抽痛,天哪,堂堂南越王朝丞相的千金,竟然沦落到此等地步。
可是,如若今日她没有让眼前这小子带出来,他还以为他的两个女儿都锦衣玉食地住在慕王府,享受着人间荣华呢。
“爹,我不愿再见那个慕王了,还有他的王妃,两人都是蛇歇人物,太狠了,就是他们两个将我们姐妹的一切饮食断去的,爹,我不愿再去慕王府了。”
“好,爹准你不去。可是,你也不能再跟着这小子。走,我们这就去找皇后娘娘评评理,当初可是她为你们姐妹赐婚的。”
看也不看静立一旁的慕远山,李丞相拉起自己的二女儿转身就走。
“丞相大人,你的千金已经是我的女人了,你敢带她去宫内丢人现眼?”
慕远山冷睨着丞相。
“是啊,爹,我昨晚上才见到他,我已是他的人了,你就成全了我们吧,不要再去皇后跟前说什么了。”
李灵玥也攥着自己的父亲,不随他出去。
“说什么傻话?你如今贵为慕王侧妃……昨晚一定是这小子强迫你的,别怕,一切有皇后娘娘为你作主。”
“丞相大人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如今灵玥已非完璧,凭什么说她还是慕王侧妃?慕王是何等人物,他会留着这样一个身心皆不属于他的女人做他的侧妃?既然丞相大人如此一意孤行要站队皇后一族,那在下也就如实相告了……”
慕远山朝着刚刚成为他妻子的李灵玥坦然相告,“慕王早已知晓你同我的私情,就在皇后下旨赐婚之时,他就已经替我将你迎进我的宅子。也就是说,目前灵玥你所住的慕宅其实就是我的家,你其实已经入我家门。”
他挠挠自己的后脑,对着妻子歉意地笑笑,“我父母去得早,我自小与慕王熟识,我们情如兄弟,他是我大哥,他给我娶媳妇,其实对我是一种关照。灵玥,你方才骂慕王与慕王妃是蛇蝎人物其实我颇不赞同。因为,至始至终,灵玥与姐姐,还有王侍郎之女,你们并未与慕王及慕王妃产生任何关联,除了你们自己一厢情愿地认为,你们嫁给了慕王作侧妃,可是,你们其实并未进入慕王府,你们并非他们的什么人,他们早前有供应你们的一日三餐,其实是看在我的份上并未把事做绝。可是,自从上个月你们中间有人帮助殷梓轩偷了刑部大牢的钥匙,慕王这才下令断了你们的饮食供应,你们自己扪心自问,他们这样做,有何不妥?”
慕远山一番话说得李灵玥与丞相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本就不擅言辞,说了这样多,接下去就不知该讲什么了,想了许久,最后才红着脸补充了一句,“……就连昨夜,与你们圆房的人都是我……”
“放肆。你算什么?你出去,丞相府没有你的立锥之地。”
丞相让慕远山的话震惊了,他气得直哆嗦,指着慕远山咆哮着,什么叫做“……与你们圆房的人都是我?”
他的女儿虽然是被抬进慕宅的,即使没有进入慕王府,可是,名义上也是皇后娘娘下旨的赐婚,就等于公开宣布,他的两个女儿无论住在哪里,都是慕王的女人。
此事绝对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他也绝对不会便宜了眼前这小子,他要去找皇后给个说法。
皇后听到李丞相说明来意,也是诧异得脊背莫名发寒,就派了身边的绫罗,随李丞相前去探个究竟。
不多久,她得到的说法,真的就是李丞相的两个女儿,与王侍郎的嫡女确实是住在慕宅,可是却并没有住在慕王府内。
绫罗也已经查看过了,原来慕宅与慕王府虽是一墙之隔,却不是同属一个人的宅子。
通过查看,皇后与李丞相如今才明白,那三个女孩子住了几个月的慕宅,根本与慕清朗扯不上任何关系。
皇后怒了,却又无法向慕清朗表露出来,只好继续下旨,称那三个女孩子如今是慕王侧妃,理当入住慕王府。
慕清朗迅速派人回复,那三人已非完璧,希望皇后不要侮辱人。
皇后不死心,眼看着李丞相的两个女儿,与王侍郎的嫡女都成了废棋,也就装聋作哑,任由慕远山“接手”了这三个女孩子。
几日后,皇后手上又收集了几个适龄女子,她继续指婚别的官员家里的闺女,可是,许多官员皆已知道李丞相与王侍郎之女的境况,又隐隐听说了慕王与慕王妃的手段,许多官员纷纷表示自己的闺女都已经与人有了婚约。
皇后眼看着,想要动用手中权力,给慕清朗塞几个女人,不仅可以当自己的眼线,同时这些女人进入慕王府,若是足够厉害些的话,说不定还能争得慕清朗的宠爱,同时还可以给宁无忧添堵……这些打算,如今竟一个个的成了泡影。
这还不算什么,更可气的是,除了李丞相王侍郎面上仍然对她言听计从,其他的许多官员,竟然开始客气地拒绝她对他们的要求了。
想到这些,她的心中止不住的气愤,同时又夹杂着慌乱。
是的,莫名的慌乱,这种心底没有着落的感觉,就连得知她的侄子殷梓轩的死讯之后都未曾产生的感觉,此时此刻,端坐在如凤宫主座之上,虽然秋风未冷,可是,在眼睁睁地看着她下旨赐婚三个重臣之女给慕清朗作侧妃,本想煞一煞他与宁无忧的恩爱,却不想,让他们反摆了一道,如今成了大小官员之间口耳相传的笑话。
虽然那些官员都掩饰得极好,还有宫内这些皇帝的妃嫔也都一如从前保持对她的恭敬,可是,她却从芳贵妃的眼神里看到了轻蔑。
这些还不算什么,更可气的是,她要利用中秋狞猎,以此让宁无忧那小贱人自己在马背上奔跑追逐,让她自己折腾成一尸两命的结果,如今这个心愿竟然也落了个空。
她真的好气愤,明明她温言软语的提议让他们去秋猎本就是不错的安排,可为何,宁无忧那小贱人不仅没有死,如今还能够安然地躺在慕王府安胎!
而且,那该死的慕清朗如今将宁无忧保护得密不透风,就连苍蝇也无法飞进去一探究竟,更别说她派的人能够近前去“探望”她了。
一想到她堂堂的王朝之母,本应心想事成,事事顺遂,可如今,自从慕清朗与宁无忧这来了这里之后,她就得无声地吞下这些挫败感,她的指尖就止不住地发寒发颤。
她如今有深深的危机感,她如今还是小瞧了慕清朗,想不到他阅历不深,却具有如此心机与手段,将她一次次杀招轻松地格挡开来。
如若,他有倾覆朝堂的野心,那么,她的儿子慕清泷,岂不就是他砧板上的鱼,任他宰割?
皇后在无人时,依然端坐得如同一尊慈眉善的佛,可她的心底,却起伏翻滚得厉害。一想到这些挫败,她的脸就止不住地发赤,仿佛叫人以手左右开弓的打脸,脸颊边竟然能感觉到有一丝丝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