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丽华没有说话,靠进刘秀的怀中,微微摇了摇头。
刘秀正要说话,虚英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陛下……”
看到马车里相拥的二人,虚英愣了一下,立刻转过身去,背对着刘秀和阴丽华,说道:“陛下,斥候回报,前方已无埋伏。”
“嗯!”刘秀抱着阴丽华,应了一声,说道:“继续赶路吧!”
“是!陛下!”虚英答应一声,快步离去。
很快,队伍又开始向前行进。可能是刚刚发生刺客行刺的事,队伍行进的速度快了许多,阴丽华也没了欣赏沿途风光的兴致,安安静静地坐在马车里。
刘秀看着突然变得安静的阴丽华,无奈地笑了笑,这次他带丽华出宫,主要是想让她出来散散心,结果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在路过山坳湖泊的时候,刘秀特意让队伍停下来,他拉着阴丽华出了马车,望着前方犹如巨大镜子一般的湖面,笑道:“丽华,我们过去看看!”
阴丽华有些紧张地向四周望望,低声说道:“陛下,还是别去了。”
刘秀满不在乎地笑道:“倘若此处还藏有刺客,那我倒要谢谢他们了,起码让我不必再费力去搜寻他们的踪迹!”
阴丽华被刘秀的话逗乐了,阴郁的心情也随之爽朗了一些。他二人拉着手,向湖畔旁走去。
他俩是轻松悠闲,可侍卫们不敢有丝毫大意。中黄门在两人十步左右的地方布防,羽林卫在两人三十步开外的地方布防,虎贲军在两人五十步开外的地方布防。
中黄门、羽林、虎贲,三层护卫,把刘秀和阴丽华保护得严实合缝。
两人走到湖边,湖水清澈,一眼能看到湖底,其中还能瞧见许多的鱼儿。阴丽华禁不住深深吸了口气,面对着美丽如画的湖泊,嗅着清馨的空气,让她颇有些神清气爽之感。刘秀也是一样,笑道:“路过南阳,我们可以顺道去拜访一下子陵,见到子陵之后,一定要让他来阳乾山看看。”
阴丽华笑道:“想来,严先生早就云游过这里了!”
刘秀耸了耸肩,不置与否,回头向虚英招了招手,后者上前,拱手施礼,说道:“陛下!”
“取两杆长矛来,都要新的!”
虚英愣了一下,随即应了一声,而后快步走开,时间不长,虚英提着两杆长矛来到刘秀近前。
刘秀接过来,在手中掂了掂,感觉足够结实,满意地点点头。而后他坐下来,开始脱掉鞋袜。
见状,阴丽华一怔,不解地问道:“陛下?”
刘秀扬头,对阴丽华咧嘴一笑,说道:“中午我们可以吃烤鱼!”说着话,他已把鞋袜脱掉,又把裤腿向上挽了挽,拿着两根长矛,赤脚走进湖水当中。
见状,阴丽华也来了兴致,学着刘秀,把鞋袜也脱掉,然后提着裙摆,走入湖水里。
湖水冰凉,但又不会让人觉得冰寒,清凉之感从足底蔓延至周身,让人倍感舒适。
刘秀正盯着湖水中的一条鲤鱼,慢慢将手中的长矛举起,正要一矛戳下去,就听噗通一声,水花四溅,那条肥大的鲤鱼顿是游开好远。刘秀回头一瞧,只见是阴丽华正站在湖水当中,冲着自己龇牙笑。
不用问,刚才的石头肯定是她扔的。刘秀又好气又好笑,但看着阴丽华的笑颜,他又不自觉地愣了神。
自从两人成亲之后,他已经不记得丽华有多久没有这么笑过了。刚刚成亲之时,大哥遇害,他受到刘玄的打压,可以说是朝不保夕,无形的压力,快让他夫妻二人窒息。
丽华与他,同甘苦,共患难。再后来,他去到河北,与丽华一别就是两年多,再相见时,已是在洛阳,他业已成为大汉的天子。
虽然丽华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抱怨过,但他知道,丽华在皇宫里过得并不是很开心。起码在皇宫里,他从来没见过丽华这么笑过。
噗通!又一块石头在他附近溅起水花,也溅了他一脸一身,与此同时,咯咯咯银铃般的笑声传来。
刘秀将手中的两根长矛扔掉,弯下腰,从湖底里摸出一块石头,也向阴丽华那边投去。
此时,在湖水中嬉闹的刘秀和阴丽华,不是天子,不是贵人,就是一对玩心大起,普通的年轻夫妻。
侍卫们都是背对着湖泊,一个个面容冷峻,目光如电地扫视着四周,仿佛丝毫没有听到背后的嬉闹之声。
在水中玩了好一会,刘秀和阴丽华身上的衣服几乎都快湿透了,两人这才从水中走出来。雪莹、红笺、李秀娥拿着两张寝衣,快步走过来,披在他二人的身上。
寝衣不是衣服,而是被子,汉代没有被子这种叫法,一种叫衾,一种叫寝衣。衾是厚被子,里面的填充物较多,寝衣是薄被子,只有薄薄的一层。
刘秀让三女留下寝衣,而后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都退下。三女走后,他在阴丽华面前蹲下身形,拿起一块干净的绢帕,为她轻轻擦拭头发。
“陛下,让臣妾自己来就好。”
“我帮你擦!”刘秀心绪飘回到从前,喃喃说道:“以前,都是我帮丽华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