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皇上一直都是这样吗?”
谢羌恒不置可否。
“皇上啊,年轻时性子急躁,有点急功近利,年纪渐长登基后稳重很多,人家不是说老小孩老小孩吗?他现在临老了,有些孩子性,也正常吧?”谢老爷子慢悠悠地说道。
谢如沫若有所思,她祖父这话说得很委婉,以她的理解就是,未登期前皇上行事目的性强,很是急功近利,登基后稳重了些,自制力也比早年要强一些,能掩饰自已的目的了,懂得迂回了,吃相没那么难看,现在年老了,自制力比不上年轻的时候,本性又渐渐暴露了。
如果沈东篱也在此的话,他听了谢老爷子的话也会点头赞同的。从岑国师这两年来日渐受重用这一点来看,便可看出端倪。要知道,皇帝年轻时对这些化外方术非常推崇信任,不然不会对无邺大师那番话耿耿于怀多年。
后来受荀晋影响,渐不信,但岑霍在备受冷落的这些年也过得安稳逍遥,也可琢磨出武成帝的态度,他一直没变,只不过是懂得压制和掩饰了而已。
马车前面,谢理就坐在赶车的车夫旁边,听着马车里老少家主在谈论皇上,额头上出了细汗,他能说真不愧是谢家的血脉么,胆子是同样的大。
幸亏现在夜也深了,路上没什么人,加上马车前后的都是谢家的人,都警戒着,不然被第三只耳听去了,那可就麻烦了。
“他要有麻烦了。”
谢羌恒投来感兴趣的眼神。
谢如沫笑而不语。
今天的事看着像是他大获全胜,实则不然。一个秀才之死,却让他的母亲养老有了保障。
这让奋战在东北和西南的将士们怎么想?他们保家卫国,为了大周抛头颅洒热血,多少性命丢在了战场之上,家中的老人妻儿尚且得不到这样一份保障。了不起得一份抚恤金,多少战士死了也就死了,默默无闻的,尸骨无存,令亲人痛彻心扉。
而攀秀才呢?何德何能,撇开他与冯府的恩怨,他是自已跳江自杀的,于国何功,于民何利?凭啥就能得到皇上的恩典?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舆论没人引导恐怕知情的士兵们心里都还会嘀咕,若是有人引导,啧啧,士兵难管了,军队上层要头疼了。
这点不仅是她祖父没想到,恐怕连皇帝自已也没料到吧。他们想不到,并不是他们笨,而是思维被局限了。一直以来,军队的将士都是这样的待遇,从没听说过有不满的。
其实若他不开这个头,或者他应了冯鹤昌的提议,将锅甩回给冯府,这事倒也就结了。他依然能得到樊大娘和周围百姓的爱戴,毕竟他给他的子民做主了嘛。至于攀大娘的不愿意?重要吗?劝劝就好了。
可他偏偏啊,想着利益最大化吧。太贪心了。
不过谢如沫才不想提醒武成帝呢,提高战士们的福利,那不是应该的吗?
这恐怕也是沈东篱喜闻乐见的吧?
想起沈东篱,不免想起她祖父和她说起过沈国公府的一些情况,现在沈国公府当家做主的女主人是继夫人郭盈,郭盈与沈国公乃表兄妹,青梅竹马般长大,后嫁与沈国公为侧室,最终扶正。
原本夫人阎盈出自武勋世家阎家,阎盈是正室。但郭盈生的沈南山竟比沈东篱还大,这其中定然有不可言说之处。
阎盈在沈东篱五岁那年病逝,满一年后,沈国公将郭盈扶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