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六朝也是有备而来。
他知道员工离职通常会有三个理由——工作，家庭，薪资，需要运用心里战术逐一攻破。
他反复确认廖主任在工作中，没有跟任何人发生什么不愉快，也没有家庭因素（比如搬家了离得远、家里人不同意等等）导致想要离职，那么拦路虎就是这个薪酬问题了。
太好了，能用钱解决的，反倒不是问题。
程六朝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式两份打印好的合同，有些部分是空格待填写。
他大笔一挥在上面注明，廖主任的薪酬上涨为现在的二点五倍（相比廖主任为医院带来的价值是合理的），年假翻番。部分时间需要on call（不用坐班但随叫随到），但是on call部分按小时计薪，时薪上千......
“廖主任，这是我权限范围内能做到的极限了，我诚意挽留你，希望你能重新考虑一下。”
廖主任双手接过合同，感到有些难以置信，涨工资不带这么涨得这么彪悍的，简直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程六朝察言观色，知道她心里已经有所动摇，这时，该打出一张有力的感情牌了！
“廖主任，整个科室的同事都不希望你走，我给你看个东西。”
程六朝播放了一条制作精良的视频。
那是内分泌科全体员工亮相录制的视频，每个人都对廖主任说了几句真心话，希望她留下。
有人说了与她之间温馨的小事，有人讲了她对自己的帮助，有人只表达了自己有多舍不得她走。
背景音乐响起，唱的是“再说一声不要走，你不要走不要走，求你回头......”
廖主任眼角有泪光闪闪。
她在程氏已经奋斗了十二年，与医院、与同事感情深厚，拿到那边的邀请也是犹豫了很久。
程六朝不动声色地坐在对面，但心里知道，已经成功了八九分，于是又适时地补了一段话，再加把火。
“廖主任，我觉得雇佣关系就跟谈恋爱似的，一段感情有可能走到最后，也可能没有。但不管能不能走到最后，最重要的是，能够记住在一起的幸福和成长，所以我会尊重你的选择。没关系，你慢慢考虑，考虑好了再......”
“不用考虑了！”
程六朝没吭声，天知道，廖主任的下一句出来之前他有多紧张。
“......我决定留下来。”
程六朝大获全胜！
不过没有太多时间高兴，下面该侯主任了。
与侯主任的沟通就没有那么顺利。
程六朝很快发现，侯主任想要离职的原因，掺杂着工作愉快度和薪资两个原因。
上次侯主任建议自己贿赂鉴定中心作假，被拒绝，这也成了侯主任心里的一个疙瘩。
根据心理学上的大五人格，人格被区分为开放性、责任性、外倾性、宜人性、神经质或情绪稳定性五种特质，其中责任心和离职率息息相关，也就是说说，责任心越强的人，离职倾向越低。
程六朝了解过，三年前和一年前，侯主任分别提出过一次离职，均是因为薪酬问题，后来涨了工资又留下了。
如此高的离职倾向，加上主张作假的作风，不得不让人对他的责任心提出质疑。而责任心对一个医生来说，无疑是至关重要的。
程六朝心里已有了分寸，所以最后没怎么挽留，就放手了。
人事部有一定的人才储备，开始物色下一位耳鼻喉科室主任......
这天，肖主任匆匆忙忙来找他：“六朝，我怎么也联系不上你父亲，我有急事找他怎么办？”
“哦，肖主任，昨天晚上跟我爸通话的时候，他说他们今天要去什么大峡谷，可能那边儿信号不好。”
肖主任面如土色：“这可糟了！”
“出什么事儿了，我能处理吗？”
“跟你说可能用处不大啊，”肖主任皱着眉头做了个深呼吸，“你知道，就是罗教授一直在服用的那种米国胃癌药啊，药品公司刚才联系我，说刚刚发现其中微量金属元素严重超标，而且发现这种药在体内累积一段时间后，极有可能导致毛细血管破裂，造成腹腔大出血，而且之前没有明显征兆！这两天已经发生了三例这样的案例，一例在美国，一例在英国，一例在荷兰，患者均已大出血死亡，而且这三位的服用时间，都只比罗教授多出一个月左右！”
程六朝的脸当时就黑了，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无论继续不继续用这种药，罗教授的生命都将再次受到威胁。而且这一次，要想过这道坎，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而这一天，刚好是罗人雁一家以为经过长期抗战，彻底战胜了癌症，欢天喜地准备出院回家的前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