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浓吓傻了,忙不迭冲上去拖住容欢将他拽开:“臭小子你在干什么!”
容欢的手劲一松,前边立刻传来急促的咳嗽,宛若新生,又像是饱受惊吓,被钳握的喉咙得以释放,惊恐的哭声立刻从嗓子里迫不及待地发出来:“温姐姐救我!”
就在刚刚路过的温浓亲眼见到这一幕,容欢双手交握狠狠掐在杨眉的脖子上,目露凶光,像是行凶,眼看再晚一步就能把人给掐死。
而今他的双手松开,杨眉白皙的脖根处是十指收拢的掐痕。证据确凿,亲眼所证,容不得有半句开脱。
温浓难以置信地瞪视容欢,光天化日逞恶行凶,他这是真把自个当成天王老子不成?!
容欢被当场抓包竟不慌不忙,咯咯笑着看她:“阿浓姐姐来得正好,趁四下没人,咱们赶紧收拾她。”
温浓万万没想到容欢不仅死不悔改,还打算鼓弄自己帮他行凶,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当头劈他一手刀:“你疯了不成?真以为杀人不用填命的呀!”
容欢摸摸脑门被劈的位置,一脸委屈:“你是不知道这死丫头刚刚竟敢威胁我。”
说反了吧?温浓怒极反笑:“这宫里头属你最横,谁威胁谁还不一定呢!”
“阿浓姐姐,你忘了上回我跟你说的事了吗?”容欢不满道:“这臭丫头自己偷了金线丝嫁祸给别人就算了,如今她又说要把这事捅出去,然后把这锅甩给我。你说我能同意吗?看我不掐死她——”
容欢作势又要掐,温浓赶紧拦在杨眉面前:“你再跟我闹我就要喊师傅啦!”
一听师傅二字,容欢犯蔫:“你瞧不起人,你以为我真怕他不成,我可不怕他。”
话虽如此,容欢还是乖了下来。温浓不跟他贫嘴,拧眉看向梨花带雨的杨眉:“你来说,这都什么事儿?”
杨眉哭鼻子揉眼:“不是我偷了金线丝,不是我想偷的……是他为了整治李司制手下的人故意让我这么做的。他说只要我能做到,他就会放过我了……”
温浓暗暗皱眉,这回的说法又变了?到底他们谁说的才是真的,又或者两个人说的都不是真的?
背后传来一道啧声,温浓立刻扭头去瞪他,容欢双肩一垂,还在坚持:“我没有,我不是,你别听她瞎说啊。”
温浓僵着脸面对二人,她勉强压下满脑子乱七八糟,拉起杨眉说:“别理他,你跟我走。”
容欢面色一淡:“阿浓姐姐,你宁可相信她也不相信我呀?”
“那你应该检讨一下你自己。”温浓没有回头,看也不看他一眼,背身拉着杨眉大步走人。仓促被她拉着走的杨眉欲言又止,频频回看身后一眼。
容欢始终立在原地,朝她们所在的方向,像是远远眺望,没有移开,直至她们越走越远,杨眉再看不清他此时此刻面容上究竟是何神情。
她敛目,转回头。
第114章 危险 容欢在做很危险的事。
好不容易远离了容欢, 温浓拉着杨眉要去太医府,被她婉拒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碍,没必要去太医府的。”
温浓拉着她的动作一顿, 转过头来:“我想也是, 上面的红印褪得差不多了,我就是怕你被吓坏了。”
杨眉垂脸抿唇:“谢谢你,温姐姐。要不是你来得及时,我真怕小容公公会要了我的命……”
“他这人做事就是这般不分轻重,我想他可能只是为了吓吓你,未必真会动真格。”温浓脑海浮现容欢掐住杨眉之时眼里的杀意,违心说道。
杨眉嘴唇嗫嚅, 似有什么话又被咽了回去。
温浓看在眼里,索性站定:“杨眉,其实我带你上太医府不仅只是为了给你看伤, 我打算带你去见几个人。”
杨眉眉心微抖, 细不可察:“什么人?”
“当初与你一起被容欢从凌园带去织染署的另外几名宫女。”温浓实话实说:“不瞒你说吧, 那夜我把你从水染房带出来以后你曾与我提到同行的另外几位姐妹失踪之说。事后我替你查了, 她们并没有失踪, 反而在容欢撤出织染署后也跟着回到了永福宫的凌园。”
“顺着这事我还查到了另一桩事。”温浓不动声色打量她的神情:“听说当初与你一起被容欢挑走的那几名宫女回来之后染上怪病,没过多久就病死了, 剩下两个被送去了太医府, 我现在带你上太医府, 正是带你去见她们。”
杨眉脸色瞬变,不停摇头:“我不去!”
“杨眉, 你果然是知道什么的吧?”温浓暗暗皱眉,杨眉的反应令她意识到这里边的问题绝不仅仅只是表面上两人相互推脱的情况那么简单,“我不管当日金线丝到底是谁偷的, 背后又是谁人指使。我只问你一件事,你老老实实告诉我,当初你们在织染署到底发生什么事?”
杨眉一昧哽咽:“我真的不知道……”
温浓不给她逃避的机会,语重心长地摁住她:“当时与你同去的宫女已经死了过半,剩下两人至今还躺在太医府,为什么那些人身染怪病而你没事?这事又与容欢有何干系?你仔细想清楚了,现在你不说,迟早也会有人查到你头上,你以为你能瞒得了多久!”
杨眉埋头啜泣,温浓听着她的哭声,脑海有个念头飞闪而逝:“你在包庇容欢?”
眼下已知容欢绝对与当时织染署里发生的事情有关系,如果杨眉有她绝不能说的苦衷,那也必然是与容欢有关系。杨眉不说,等同于包庇容欢,可刚刚她俩不还起冲突,容欢甚至有了掐死她的杀心,这两人之间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杨眉抹去脸上的泪:“曾经我对你说的句句都是事实,当时小容公公的确曾把她们一个个叫走了,我只以为她们有去无回,我并不知道后来她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容公公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那不是凭我一己之力能够改变或扭转的事情,你别再逼我了。”说着,杨眉充满忌讳地推开她的手,哭着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温浓可以追上她,但追上她以后又能怎么样?话已至此杨眉依然一句真相都不肯透露,就算把她追回来也没有用。
温浓独自一人站在庭间杵了许久,她暗自皱眉,低声重复那几个字:“危险的事?”
容欢在做很危险的事。
这事杨眉就是不说她能猜出一二,问题就在于容欢究竟在做什么?杨眉又为什么要包庇他呢?
水毒。
温浓在心中默念这两个字,从杨眉的反应可以笃定她绝对是知道被送去太医府的那两名宫女不是染病而是中毒,甚至极有可能杨眉还是水毒的知情者。那么从她包庇容欢的态度是否可以说明了容欢与水毒存在莫大的关系?难道水毒是容欢下的?
那他又是从哪得来的?又为什么要对那些普普通通的宫女下此毒手?
温浓把所有事情重新捋了一遍,杨眉曾说容欢把那几个宫女叫走了,会不会是正因那些被叫走的宫女才被感染水毒,所以被没叫去的杨眉才能全身而退?
温浓越想越乱,感觉脑子都要炸开了。她捋了捋思绪,调头往回走,一直走到了之前撇下容欢的地点,很意外地发现他竟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