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2 / 2)

没由来的,温浓想到出宫之前纪贤说起的那席话,紧接着想到那天夜晚同样出现在复生堂里的隐藏门扉,以及从那扇门背后走出来的陆涟青。

会不会这条暗道所通往的,恰恰正是左大夫的复生堂?

难道那天晚上在复生堂里所见到的陆涟青不是梦,而是真的他?

温浓越想越乱,她勉强压下心中的疑问:“殿下现在不方便。”

“不方便?”这个词听起来就很敷衍,左大夫以为温浓有心提防他,心中一叹:“温姑娘,我与信王真是至交,要不然也不会知道这条暗道,你说是不是?”

温浓苦大仇深地瞅着那条暗道,她都不知道的事情这位左大夫却知道,确实是个很好找茬的点,等陆涟青醒来非得好好闹一闹他。

见她全无松口的意思,左大夫明白不说清楚是过不了关的了:“温姑娘,当日你不是也已经在我复生堂里见过他了嘛?”

温浓心中一振:“那天晚上我见到的人果然是他!”

左大夫颌首,那夜被温浓找上门的时候,他之所以不肯接诊,正是因为提前与信王有约,算准时间信王差不多该走到了。

“我那复生堂还是王爷资助的,这事外人不知道,彼此关系也比较隐秘,王爷为了方便隐匿行踪,这才在王府里开了这条暗道。”当时温浓在门口大哭,左大夫怕招来城里的巡卫进屋搜查,这才赶紧把她招进屋里。

谁知怕什么来什么,左大夫刚给温浓包扎完了,正进屋里给她抓药,就听见门那边响起动静,知道信王已经推门出来了。

为了不让信王行踪曝露,左大夫这才不得不把温浓敲晕在地。

说起这事,左大夫可是满腹牢骚的说。他急中生智把人敲晕,还不是为了帮信王,哪知信王竟一晚上拿眼刀子剜他,这要不是信王事后千叮万嘱,他哪至于转天性情大转,又是赔钱打折又是关切问慰,还附赠小药童送她回家?

至今回想,左大夫还是觉得冤,那时候他哪里知道这两位原来认识,还早有一腿?直到数日过后听卖凉茶的周汤婆说起八卦,才知道眼前这位温姑娘原来是信王相好,信王还把她直接带进宫里去了呢!

第94章 天子 “朕就是朕,朕是天子。”

当时温浓曾疑心左大夫的态度转变, 会否是注意到郭家的徽记,或是复生堂背后的人是郭家人。却原来她的顾虑并没有问题,只不过这背后的人不是郭家而是陆涟青。

可温浓听过左大夫的解释, 怎么也觉得不对:“那时候殿下并未见过我, 我俩根本还不认识。”

“不可能,”左大夫正色道:“他见到你很意外,分明是知道你的。”

意外?温浓暗暗思忖,难道当时陆涟青把她看成了郭婉宁?

也对,那时候她身上正好揣有郭常溪留下来的钱囊,醒来之后钱囊却是落在了左大夫手里。想必在她昏迷期间陆涟青已经见过那个钱囊,因此才会把她误认为是郭婉宁。

可既然左大夫知道那夜找上门的人是她而非郭婉宁, 陆涟青肯定也已经知道了。那为什么事后她把车祸的事跟陆涟青坦白的时候,陆渐青却还是只字不提?

因为背后牵扯到的是左大夫还有复生堂,陆涟青觉得没必要告诉她吗?温浓不禁纳闷, 看来陆涟青瞒她的事也不只有一件两件嘛。

左大夫见她一言不发, 只得耐着性子再问:“我把知道的都跟你说了, 这回你总该相信我了吧?”

温浓瞅了他一眼, 默默点头。

虽然左大夫没看懂这一眼为什么好像很幽怨的样子, 不过他还是略略表达了欣慰之情:“其实这条暗道我不常走,信王府我是真不熟, 能否劳烦温姑娘带路?我是真的有要紧事见王爷。”

既然是陆涟青有意隐瞒的事, 温浓没再咄咄逼问, 犹豫道:“我没有骗你的意思,殿下现在真的不方便见你。”

“他受伤了。”见他也是大夫, 温浓想了想:“不如你帮他看看吧?他伤得很重,至今没能醒过来。”

左大夫背脊一直,再没有了适才的懒散随意, 严肃认真。

陆涟青身骨欠安,王府里边一直有在蓄养大夫,许多还是宫中旧臣,多半是从太医府里退下的老太医。照说医术也算精湛,可陆涟青昏迷了几日一直不醒,其他大夫把外伤内伤都看过了,对他迟迟不见醒实在是束手无策。

温浓让左大夫给他看病,纯粹是觉得能被陆涟青高看的人,想必不会是个泛泛之辈,这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把他带来。

可她万万没想到左大夫甫一进门就把随身针包铺开,来到床前探过脉象,掀完眼皮,二话不说就要扎针,吓得温浓赶紧拦人:“你干什么?”

“施针。”左大夫言简意骇。

温浓怒道:“哪有人一上来随随便便就给病人扎针的?”

“不是随随便便,王爷中毒了。”左大夫的凝重之色委实震住了温浓,“耽误太久了,再不用针就要死了,你想看他去死吗?”

死?温浓脑子一空,下意识缩回双手。

没了阻拦,左大夫动作飞快,但他下手极为谨慎,每一针都是经过深思熟虑。

温浓守在床头片刻不离,放任这样一个来路未经确认的大夫贸然施针,其实是件相当冒险的事情。万一左大夫是早有预谋的刺客,万一他不过是个无甚大本事的赤脚大仙,那么其所付出的将会是陆涟青的一条命。

如是想到,温浓呆呆望向陆涟青苍白的脸色。如果陆涟青死了怎么办?她好像从来没有深入思考过这个问题。

上辈子被冤枉的、被无辜牵累得够惨了,她早就看透了这些高高在上的人背后是什么嘴脸。没了陆涟青,她就是个任人践踏的奴婢,俎上之肉任人宰割,她不能坐以待毙等着别人算计到头上。

如果陆涟青死了,不管那些人最终会否把事情赖在她身上,她都得立刻收拾包袱连夜逃京,躲得越远越好。

温浓在心里笃定地想,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唰啦啦猛掉。

反正她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要不是脑子一抽被陆涟青给迷住了,要不是陆涟青对她好得太过份,她会付诸行动得更彻底。

可如果陆涟青没了,那么这些日子以来从他身上得到的温暖与柔情也将化作泡影,失去了就再也没有了。

温浓不舍得。

施针施到满额是汗的左大夫瞅见旁边稀里哗啦哭成泪人的温浓,很是无语:“……王爷还没死呢。”

“你一定要救活他。”温浓哭得不能自理:“我们吵架了,我还没哄好他就倒下了,我不能让他带着一肚子气走了。”

说到伤心处,温浓憋不住,哇一声趴倒在他床头:“你不能死,快给我活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