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钱袋 这个法子能解燃眉之急,却不能永……
经过一番周折,温浓可算被领回家中,过上几天养病的日子,寡欲清心。奇的是接下来的几日里不仅温爹没再发话,竟连陈氏母女也同时失声。
事情还要追溯至逃家的温浓被找回来的那一天,在温宜的奋力拉扯之无意间抖开她的包袱,竟从里边掉出一枚男性制式的钱袋。
观其绸料价值颇菲,一看便知不似凡物。打开一看更不得了,里头赫然藏金百余,绝不会是她们这些普凡百姓可以拥有。
温爹没有因为这笔数目感到高兴,陈氏的心情更是一跌千丈,暗骂温浓莫非真在背地里处过一个身家不凡的相好,趁夜出逃怕不是真冲着私奔而去?
“好不要脸的小贱人!”
温宜跟她爹娘想到一块去,又气又妒地拍案叫骂。
此时屋里只有母女二人,陈氏懒得纠正温宜,扶额深思。
自从发现那枚钱袋之后,丈夫态度的微妙引起陈氏的高度警惕。她不比丈夫见多识广,但也知晓这样的钱袋来头不小,对方的身份家世必不简单。
陈氏深谙丈夫的虚伪与自私,亦知丈夫这些天的沉寂是在思考与衡量。若说温宜即将嫁去的杨家已属高门,那温浓的这个对象别说让她过门为妻,就是纳作小妾都是高攀。
若能证明温浓能够嫁得比温宜更高更好,只怕今次采选温宜逃不了。
“娘,万一那个钱袋的主人真来找她怎么办?”这要是温浓有了靠山先她出嫁,那让谁来替她进宫采选?温宜又妒又恨,还有些后怕。
“别担心。”陈氏慢条斯理地抠指甲:“若那情郎真念着她,早该来找她了。”
先不说对方是谁、什么身份,温浓又是如何与其勾搭上。就说温浓出逃当夜无端弄出来的一身伤,足见在她身上必然发生难以预料的意外。
陈氏暗暗盘算,温浓不过小户出身,徒有三分姿色,小家碧玉不过尔尔,哪来的本事足以令人神魂颠倒?对方男子若是家世出众,必定阅女无数见多识广,岂会与她一般见识?
指不定就是玩玩而己,压根没当一回事。
“再说了,钱袋怎么来的尚未可知,是否真有情郎还不一定,你爹不是傻子,他不敢拿这种事较真。”既然对方至今不曾露面,陈氏心觉问题不大,不难解决。
“反正温浓一问三不知,咱们也不必太当回事。”甭管她是失忆还是装傻,只要人还捏在手心,时候到了不进宫也得押着往宫里送去。
“那咱们就这么放过她了?”温宜绞着手帕,不依不饶地缠起陈氏非要给温浓一个教训。她倒不是有多气恼温浓逃家,而是妒恨像她这样的人竟背地里藏有如此身份的情郎!
女儿那点小心思,陈氏岂会看不出来,不由暗叹。平素教她收敛,偏这女儿怎么教都不够机灵聪明。当日若非温宜意气冲动先打人,这回怎么着也是温浓逃家理亏在先。如今白挨人家一巴掌不说,反被她给占个理字,眼下平白掉了个钱袋出来搅局,白瞎了这么多年的枕头风。
“没见你爹正在气头上嘛?那丫头的事你别管,安份在家读你的女德。杨家可是大户人家,日后你嫁过去可不能让夫家的人给轻瞧了。”陈氏轻抚温宜的脸,娇嫩的手感令她稍稍舒心:“回头娘亲找人上杨家探探口风,要是日子能早点定下,赶紧把亲给结了,省得又出什么妖蛾子。”
一听结亲,温宜臊红了脸。
昔日她与杨家大少仅有一面之缘,对方家世不差,三五聚友,很有一派京城公子的倜傥潇洒。依稀记得他的模样很是周正,温宜大胆多瞧几眼,却不想对方对她竟也上心。
也是正是因为对方有意,否则以她家的境况哪能去攀杨家的枝?托再多的人打点这门亲事也未必能成。
温宜心悦对方,在母亲面前却不敢不矜持,娇嗔一声:“若非遇上这次采选,女儿还想多留家中侍奉爹娘,才不愿这么早嫁。”
尽管知她说给自己听的,陈氏心里还是熨帖的:“爹娘有你阿弟侍奉,哪用得着你?娘只望你得以高嫁,过上好日子,也算是替为娘的争一口气。”
温宜露齿一笑,意气风发。
母女二人闺房私语时,温浓正卧在葡萄架下老式竹藤椅纳凉,手里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越来越慢,最后搭在眉眼上遮住了光。
“浓儿。”
温浓一个抖灵,闻声睁眼,望见温爹站在庭子的小门前,瞌睡虫去了大半:“爹?”
温爹应声,信步走来。
温浓讪然放下扇子,调整坐姿打起精神,顺道看了眼天色:“今儿这么早回来了?”
她爹平日早出晚归,有时甚至十天半个月没见上一面,最近却是露脸频繁,隔三岔五在她附近打转。温浓假装没瞧见她爹袖下若隐若现的那抹蓝色,主动给他递扇子:“阿爹渴吗?今日煮了绿豆汤,女儿这就去给你端碗过来。”
温爹没给她机会跑:“先别忙,你陪阿爹坐会。”
他一招手,温浓只得坐下,乖巧温驯给他摇扇子。
温爹看她的眼神微妙而复杂:“你……”
没等他开口,温浓颦眉扶额,一声轻叹:“诶,头疼。”
“……”
这几日在家养病,温浓愣是咬定失忆不松口,逢人见面先喊头疼,甭管是来找茬还是慰问的:“爹你刚想说什么?”
温爹被她一打岔,蓄起的气势有点蔫:“头又疼了?药吃了吗?”
“吃过了。”温浓如实回答:“昨日吃完最后一贴,今早本想再去拆几贴回来,不过娘亲说她会去,让我在家好好待着。”
温爹哪会不明白陈氏自告奋勇只是不给温浓出门的机会而己,心中叹息:“听她的,大夫说你要静养,还是别出门了。”
“哦。”温浓没意见,继续不慌不忙摇扇子。
温爹不时看她,确定没有任何不满与情绪,这才试探着问:“浓儿,这几天可记起什么没有?”
温浓摇头,一脸茫然。
温爹取出袖下早已准备的钱袋:“阿爹再问你一次,你真不记得这钱袋是打哪来的?”
温浓盯着郭小公爷留下的钱袋,目不转睛,斩钉截铁:“爹,我真不记得了。这个钱袋我醒来的时候就在包袱里头,我一直以为是家里人给我的。”
温爹眼神闪烁,婉转又是一叹:“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