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此前,清歌已经向着灵犀观的观主玄碧真人提出过想要皈依,是玄碧真人一力劝阻,不肯收她,这才暂且搁置。”
“关于此事,卫家可向灵犀观求证。”
段铭承一番话说完,正房之内就又一次归于了寂静。
默然了良久,卫老夫人才苦笑着开口:“殿下的心意,老身已是尽知了,可……自古情之一字,就最是无常,若是殿下所求他事,卫家自然责无旁贷,但这件事……老身不能越过清歌自己的心意,就擅自做她的主。”
……在她看来,这个年青的靖王殿下确实是人中龙凤,有勇有谋,人品也端方正直,若清歌将来真的嫁与靖王,想也知道是极好的一桩婚事。
可就如她说的,情字从来都是不知所以,如果她现在应了,将来若是清歌真的……钟意了旁人,到时候靖王若是挟怒逼婚,岂不是……
“老夫人怕是误会了本王的意思。”
段铭承苦笑:“本王今日,并非是为了让卫家许嫁而来。”
这一句听得卫老太君和杨凝芳两人都愣了。
——不是为了让卫家许嫁清歌,这靖王跑来卫家张口心仪闭口许以靖王妃之位,结果一转脸,难道又想改口不成?
“清歌她……如今心思还没有开窍,今年,应是她及笄之年,本王此次前来,是想请卫家应允本王,一年之内,不会试图给清歌相看议亲。”
卫家老夫人眉头紧皱,沉吟不语。
“本王也算多求了半年,自清歌及笄,到她二八年华这一年,请勿与她相看人家,若有谁家提亲,本王也希望卫家可以暂不应允。”
一年……不,严格算来,是将近一年半。
若仅仅是这样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前提也得是这靖王肯应诺才行。
“殿下,勿怪老身多言——”老太君沉吟片刻,终于开声:“若是一年之后……”
“若是一年之内,本王仍然没能撩动芳心的话……”段铭承苦笑着一摊手:“那届时听凭老夫人与清歌议亲便是了。”
……这样的要求,不,请求……卫老夫人终于缓缓点了头。
“若仅仅是一年内不与清歌议亲的话,老身愿意应允殿下。”
一语落地,杨凝芳眼睁睁看着那个冷峻沉稳的靖王殿下竟然长长松了口气。
“如此,铭承在此多谢老夫人。”
说着,这靖王殿下竟然整了整袍服,立起身来,恭恭敬敬冲着卫老夫人行了一个晚辈礼。
“这……殿下!使不得!”
他这突兀的一礼,别说老夫人反应不过来,就连杨凝芳都吓了一跳。
——这只是一年内不给清歌相看议亲罢了,还……还没说就嫁给靖王呢啊!
这晚辈礼,是不是也忒心急了点?
卫府一行,段铭承总算得偿所愿,又略寒暄了两句,便就起身告辞,直到他修长挺拔的身影迈出府门乘车而去了,送客归来的杨凝芳一进到静安院,就看见卫老夫人正在那皱着眉发呆。
“母亲,又是何事发愁?”
“远哥儿媳妇。”老太君一脸疑惑的皱着眉:“我怎么觉得……那靖王总有点奸猾呢?”
杨凝芳噗嗤就笑了。
……这都当面摆明了说他盯上了您心肝宝贝一样的外孙女儿了,而且竟然还三言两语就让您点了头,准了他的不安好心,还不够奸猾么?
只是这样的话,杨凝芳可不敢说,也只得笑道:“那自然是没有的,这事,毕竟还是咱们家占了便宜……您细想想,清歌对嫁人这件事既然有心结,除非咱们给她相看的时候不问她自己的意思,否则您想想,又哪可能强给清歌做主呢?”
“那可不。”听她说得在理,卫老太君却更加狐疑:“可这样的话,这靖王专程上门这一趟,又是为了什么啊?”
……为的不就是先在咱们家过个明路么!
而且这还没费什么口舌就叫您老亲自点头,准了他今后明目张胆的来觊觎您的外孙女儿了。
杨凝芳心里笑的不成,眼瞅着这老太君明显还没转过弯来,她也并不点破,只笑道:“反正清歌既然有心结,本来也是要时间慢慢消解,一年之后,二八年华,议亲正当龄,这期间,正好也让清歌好好松快松快,应下此事,于咱们家而言并无坏处。”
直等杨凝芳好一顿分析劝解,卫家老夫人这总怀疑自己上当了的一颗心才落回了肚子里,等出了静安院,杨凝芳脸上的笑意才渐渐收了回去。
……靖王殿下的诚意她看在眼里,堂堂亲王之尊,愿以王妃之位求娶一个商户女,甚至为了考虑清歌的感受,不惜拦住了圣上赐婚,如果靖王此心可以不改,她这个当舅母的,愿意见他们两个成就好事。
但……清歌正当年华的一个女儿家,竟然叫那纪家逼迫得一度想要避世出家!这是当他们卫家人死绝了?!
杨凝芳露出一个冷笑。
如今,他们入京也安置得差不多了,也该腾出手来,好好和纪家算一算这笔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