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立刻,电话那头没了呼吸。
裴辙脸色顿沉。
姜昀祺有事情瞒着他已经可以确定,裴辙开始思索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一阵感冒、上一阵忙着训练青训生、准备夏赛……
裴辙想起两周前那个晚上,姜昀祺打电话给他,带着哭腔,闷在被子里自己弄了有一会,娇软喘气声里夹杂的呻吟又甜又腻,一下就把裴辙火撩起。后来弄得挺晚,手机都快没电,裴辙没有细想姜昀祺持续的哭声,毕竟姜昀祺在这件事上总是爱哭。
现在想起来,那次哭声其实和以往每一次床上哭声都不一样,姜昀祺是真的在哭泣,筋疲力尽、颤抖抽噎,没有半分愉悦。
之后一周,这件事变得频繁。
姜昀祺像个不知餍足初尝人事的毛头小子,闷在被子里一个劲地向裴辙索取,让裴辙哄他,缠得又黏又紧。好像,只要裴辙声音在他耳边消失一秒,姜昀祺就会崩溃。
那个时候,也许是祈见提前打下的预防针,裴辙没往别的方向想,只以为姜昀祺实在想他,年轻气盛,食髓知味,姜昀祺要起来没节制也可以理解。
现在想来,其实不正常的地方有很多。
比如姜昀祺从始至终闷在被子里,裴辙好几次听见姜昀祺气息阻塞而咳嗽。还有短期上瘾似的频率。
最关键的,还是哭声。
不是情动时舒服的哭,是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哭泣。
心一点点往下沉。裴辙盯着面前空空的停机坪,一时竟显得有些阴沉。
两周前肯定不是开始。
最开始是什么时候。
裴辙想起姜昀祺说吃的火锅太辣。他跑出来和自己打电话,语调轻松又调皮,黏着人撒娇,说要用他的须后水。
之后呢。
裴辙想不起之后的电话发生在什么情况下。那段时间他忙得昏天暗地,和姜昀祺隔着六小时时差,往往他打电话给姜昀祺的时候,姜昀祺不是准备睡觉,就是忙着训练。
所以那一周,印象里,他们应该只打了两通时间较长的电话。
一通在姜昀祺起床后,那会裴辙刚结束会议回到酒店。那通电话里,多数时候是裴辙在问,姜昀祺回得又慢又少。裴辙以为他没睡醒,便让姜昀祺再去睡会,姜昀祺说不睡了,让裴辙早点休息。
第二通电话是姜昀祺打来的,说自己做了个噩梦,但没仔细说噩梦是什么,只让裴辙不要挂电话。
那次时间虽然长,但姜昀祺话依然少得可怜。
裴辙就跟姜昀祺说工作上琐事,哄姜昀祺入睡。
后来,姜昀祺应该睡着了。
因为裴辙听见姜昀祺说了句梦话。
——裴辙以为是梦话。
姜昀祺说:“裴哥,好多雪。”
裴辙无声笑,以为他在六月梦到下雪了。
提示登机的标准音响起。
裴辙站在原地没动。
如果最早开始于那个时候,那姜昀祺说的就不是梦话。
即使是梦话,也应该不是他以为的“雪”。
因为姜昀祺说他做了个噩梦。
裴辙闭眼,神色愈渐凝重。
姜昀祺说的应该是:
“裴哥,好多血。”
第185章 少见的事
祈见接到裴辙电话的时候,车子刚开出云浮天梯,等在第一个十字路口,通知助理明天给姜昀祺准备下阶段换药的信息还没发送出去,界面就出现裴辙来电显示。
电话那头是略显嘈杂的步履声,裴辙嗓音沉稳清晰,开口就问姜昀祺最近状况,一如往常客气有礼,直奔主题。
祈见想起姜昀祺说的“自己告诉”,闻言便有些迟疑:“裴先生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裴辙微微一笑,知道站在祈见立场,无疑偏重姜昀祺意愿,当下语气直接:“我知道昀祺有事瞒我。祈医生不必替他保守什么秘密。”
“他年纪小,有时候做事没轻重,事后后悔的不少。”
祈见:“……”
不过祈见也倾向告知裴辙。换作一周前,祈见或许会帮姜昀祺瞒一瞒,但眼下尊重意愿是一回事,病情治疗更重要。
车子停在路边十分钟,祈见将情况大致说了。
“……目前处于分裂症初期,始终没有好转迹象,但可以看出他在强迫自己适应。这个我是不建议的,他心理防备本就比一般人重,这个时候再强迫自己去适应,无疑是雪上加霜。”
“照现在这个趋势,下周用药结果应该是消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