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知道,这是顾大姑娘和薛嫣两个人的主意,还是顾家长辈的主意?
薛婧原本还要幸灾乐祸一番,听到阿福的话,也不禁蹙起了眉。狠狠一拍额头,“我真是昏了心了,只想着薛嫣要倒霉,半分都没有顾及到大哥哥。”
哪怕薛凊并没有吃亏,心里焉能不难受呢?
“要不,咱们去看看大哥哥吧?”阿福提议。她也有几天没见到薛凊了。
薛婧点头,和阿福手拉手去了薛凊的住处。
“这都是你的错。”定国公的书房中,靖安侯毫不客气地说道。
大房夫妻两个,因顾家的事情心情都不大好,尤其是定国公。
因为牵涉了薛凊薛嫣,贺寿宾客在的时候,并没有叫嚷开。用过了寿宴,等人散去,薛凊直接揪着薛嫣,将事情问到了顾老尚书夫妻的跟前。
定国公也是那会儿才得知道,震惊,愤怒,叫这个平日里岳峙渊渟般沉稳的男人,几乎失去了理智。
他万没想到,自己捧在手心里连大声呵斥都不忍的孩子,竟然会伙同外家表姐,做出这种事来!
看着跪伏在厅中掩面而泣的顾大姑娘和虽然面红耳赤,眼中却露出不以为然的薛嫣,定国公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骂一通顾薇轻浮,还是该骂薛嫣糊涂。
一股火憋在心里,定国公额头青筋鼓起,眼中如迸火星。强忍着一口心头血,将薛嫣带回了家里。
他恼火得不知该如何。
与许氏说?定国公心中明镜儿似的,几个女儿中,自己太过偏心薛嫣。许氏嘴上不说,心中肯定是有不满。且他眼中千好万好的薛嫣,竟背地里这样打脸,让他面对着许氏的时候,都有许多的不自在,又怎么好让她排解郁闷?
去骂薛嫣?现下见到薛嫣,他就想要一个耳光抽过去。
薛凊……定国公长叹,本是亲兄妹,如今他都能看出来,儿子对薛嫣,已经是失望透顶了。
正在郁闷之际,靖安侯来了。定国公将他带到了书房,也不避讳兄弟,说了顾家之事。
本想着亲兄弟好歹能安慰自己两句,没想到靖安侯听了后直接说,这都是他的错?
“你说什么?”
定国公眉间一道竖纹,看着分外肃厉。靖安侯却并不怕他,手指滑过茶盏上的缠枝莲纹,垂眸淡淡地说道,“我说,之所以今日二丫头成了这个样子,尖酸,刻薄,掐尖抢上,对大嫂不敬,与姐妹兄弟不亲,都是大哥你的错。”
抬起眼帘,靖安侯看着定国公,眼中有着不赞同。
“当年顾家说要接她过去照顾,我就曾经拦着你。大嫂进门前,你也曾亲自打听过甚至暗中查看过,知道她的为人,才遣人提亲送聘礼,将人迎进门来。大哥,大嫂是什么样的心性,只看阿凊便可知道。那时候我说顾家别有居心,你不肯听信,将二丫头送了过去。你可有考虑过大嫂的处境心情?薛蓁至今对她轻慢疏忽,从不放在眼里,根由就在你这里。”
定国公沉默。
从这一点上,他对许氏是有愧的。
“我有我的难处。”隔了半晌,定国公才开口。
“难处?”靖安侯重复了一遍,“就算当时先大嫂过世不久,碍于情分你将二丫头送了过去。这几年二丫头被顾家教养成了什么样子,你不是没有看到。大哥,如今你好好回想一下二丫头的言行举止,可有半分国公府嫡出千金的风范?没有。论稳重她不及大丫头,论和婉不及三丫头,就是你时常教训的四丫头,年纪不大,却也是个光风霁月,心性开阔的好姑娘。”
哪个,不比薛嫣强出几条街去?
薛嫣自幼丧母诚然可怜,可这世间可怜的姑娘多了去。不说外边的,就是大姑娘薛婠,不也是早早就没了生母?
可看薛婠如今,温柔贤淑,又柔中带着刚强,诗书,她懂一些。当家理事,也在许氏跟前学了几年了。出了阁,绝对是不错的当家主母。
东平侯夫人一眼为儿子相中薛婠,不是没有道理的。
“大哥,你误了二丫头几年,不能任由她继续误下去了。”靖安侯诚恳地劝道。“小小年纪,她就敢算计阿凊,手段又如此拙劣。我说实话,未尝不是你的溺爱让她有恃无恐。”
定国公沉沉地叹了口气。
“我知,我已经将她禁足,不许她再与顾家私下里有来往。”顿了顿,定国公看着自己的兄弟,“另外,我想麻烦弟妹,帮二丫头请个严厉的教引师傅。”
大家族中多会为家中女孩儿延请教引师傅,教导姑娘们诗词书画针线女红,定国公府也有。不过,薛嫣看不上人家。从回来后,只说自己一直经由顾家老太太亲自教导,又时不时地“病”上一场,总也没去见过那师傅几天。
定国公一向怜惜她,虽然挺许氏说了两次,却也并没有说什么,由着薛嫣去了。
这次薛嫣如此行事,定国公下定了狠心,要将她的性子扳回来。
对此,靖安侯不置可否。三岁看小七岁看老,已经定性的了,想扳回来,谈何容易?况且只要定国公与顾家还是亲戚,就免不了来往。定国公能禁足薛嫣一时,还能禁足她一辈子,不叫她与顾家的人再有接触?
“我会请郡主留意的。不过大哥,顾家那边怎么说?”
顾家大姑娘,他记得闺名似乎一个“薇”字?曾经来过国公府一次,他并没有见过,只是也听昭华郡主似乎提起过,与薛凊年纪相仿。
昨日的事情,摆明了是这姑娘对薛凊有意。
“一个闺阁儿千金,我不信能有这样大的胆子。”靖安侯直言。
定国公皱着眉,“昨日岳父岳母很是震惊。”
以顾尚书和顾老夫人的为人,定国公相信,他们是不会容许家中女孩儿做出这等轻浮无耻之事的。
昨日听见这件事的时候,两位老人家脸上的震惊失望不是作假的,顾老夫人甚至当场被气得晕厥了过去。
靖安侯笑了笑,眼底有讥讽。
“顾尚书不屑,其他人呢?”顾家,可不止顾尚书一个人。
“你是说,顾铨?”
顾铨,顾尚书长子。和顾尚书比起来,顾铨此人颇有些子不类父。他才干平庸,从小读书,乡试考了许多年,磕磕巴巴地中了个举人,会试只参加了一次,还是中途被人抬出来的。按说考中举人后,也可以谋缺做官。可顾铨又觉以举人入仕,晋身无望,如今就赋闲在家中,每日以花鸟为伴,时不时与些读书人做个诗会,纾解排解一下自己的不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