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1 / 2)

萧聿眸光一暗,沉声道:“六姑娘今日这话,朕就当没听见。”

高门贵女的脸皮比纸都薄,皇帝这一句“就当没听见”,已是让她娇靥染红,羞愧万分,恨不得就此钻进地里去,再不见人。

可楚潆只想赌这一回,也只能赌这一回。

她放下伞,忽地上前一步,任由大雨瓢泼,湿透的薄衫将双十年华的美好全部勾勒出来,她伸手扯住他袍角,轻轻贴上去,哽咽道:“臣女幼时进宫请安,还曾大着胆子唤过陛下几回三哥哥……臣女不敢奢求陛下念着往日情分……”

“那就别说。”萧聿推开她,袍袖就无情从女子手中溜出,他一字一句道,“你是太后的亲侄女,朕不会治你御前失仪之罪,但你枉顾礼义廉耻,也是坏了规矩,就跪在这清醒清醒吧。”

宫人们屏息而立,谁都不敢抬头,盛公公心里鄙夷,一高门贵女,何至于此,眼见皇帝要迈步,忙撑了伞小跑步跟上去,一叠声地喊:

“陛下,莫淋着雨,损坏龙体。”

头顶的雨不过须臾,竟又大了许多,打在伞上噼噼啪啪,整个宫殿都仿佛要被水声淹没。

“陛下,咱回养心殿吗?”

盛公公问。

萧聿沉吟片刻:

“起风了,撤辇,朕回景仁宫。”

盛公公听罢,连忙冲后面摆了摆手,宫人一齐躬身退下。

萧聿却拿过盛公公手中的羊角灯,疾步向景仁宫走去,很快便到了景仁宫。

没有落辇声,没有通报声,竹兰竹心站门口,直接跟萧聿打了个照面,险吓得魂飞魄散,只忙不迭跪下地去,唤一声“陛下”,都来不及知会主子。

萧聿一把掀起帘拢,径直走进内殿。

屋内门扉紧闭,烛火摇曳。

秦昭仪显然刚沐浴过,乌黑柔顺的长发不饰一物,散落在身后。

她正抱着洗的香香的萧韫穿鞋袜。

小皇子脚丫白白嫩嫩,秦婈故意握住,用指尖挠了下,惹得萧韫下意识一缩脚丫,生生打了个激灵,然后扯着秦婈喊:“阿娘,痒,痒,放手,放手,哈哈,哈哈……”

秦婈笑着继续挠他痒痒,一大一小在床上玩成一团,正起劲,就听门口传来低低的一声咳。

两人闹得正欢,谁也没听见……

萧聿听着小皇子咯咯咯的笑,又见秦婈笑地那般模样,心中划过一丝暖意。

他握拳抵唇,又咳了一声。

这回,榻上的两人都听见了……

他们循声回头,一见来人,皆是一怔。

萧韫下意识一缩脚丫,想要起身行礼,孰料秦婈没放,半起的身子像小鸭子一样栽到了榻上。

“阿娘!”

他道。

秦婈这才放了手。

萧韫脸红成一片,却还是认认真真地整理了衣裳,起身下地,拱起手:

“儿臣给父皇请安。”

秦婈看着小皇子脑袋上支棱起的一小撮毛,眼睛跟着弯成了天上一轮明月,只是面前目光灼灼,不容忽视,便也跟着下床,行了个礼:“陛下万安。”

萧聿看着秦婈因玩闹而绯红的脸颊,以及嘴角还未消失的笑意,没说话。

等了很久没见起的小皇子抬起头,歪着脑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道难道空气中有根透明的线、一端扯着父皇,一端扯着阿娘不成?

萧聿阔步过去,只丢下一句:

“遮眼。”

小皇子下意识用十指遮了眼睛,却到底抵不过好奇,悄悄地张开了一点。

只见刚才还威风的父皇抱着阿娘的细腰,咦,他个子太矮,看不清,就想悄悄挪过去,才挪了一步,脑袋就被一只手按住,父皇喑哑的声音传来:

“闭眼。”

积威之下,萧韫还是乖乖闭了眼,只闭眼前,却是看到地上的影子,一个高大一个娇小,小的依偎在大的里。

萧聿低头含住了她的唇瓣。

这吻不似平时蛮横的掠夺,倒有种淡淡的流连,秦婈久等不至,睁开眼睛,嘴唇却被衔了住。这回,却是狂风暴雨了,碾弄着,像要将她撕了碎好吞到肚子里,勾缠着,吞咽着,呼吸的没法呼吸。

秦婈想起还有小短腿在边上,忙捶他,萧韫这才松了松,眼神示意:何事?

这时,在旁伺候的袁嬷嬷识趣地将小皇子带走,还将一并人都撤走了。

内室的烛火很快暗了下来。

窗外暴风骤雨,帐内银河倒泻,滂沱、不歇。

秦婈只觉得自己是那狂风乱雨里的小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随之颠簸。只是这颠簸也不是顺心顺意地颠簸,偏要随那风雨的兴致来,他快时她便只能快,慢时她也只能作细雨。

雨过,萧聿的掌心覆上秦婈的小腹,指腹来回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