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别着急,用心听。她心中一惊,不知这个声音又是来自于哪里。
但是也不由地站住了脚步,闭上眼睛静下心去倾听音律来处。食指拨动,好像自己在弹琴一样随着韵律挑动手指。
终于听见了,她脸上一喜,闭着眼睛顺着琴声行走,一直走到了幽竹用毛笔画过的玻璃墙那里才睁开眼睛。
玻璃墙上什么也没有,但是她却发现了奥秘,双手按在墙上,霎时一道金光从玻璃上出现,显现出了两个符号,一个圆形,一个方框形,似字非字,似图非图。不过她认得这两个符号,曾经某个人教给她的。
一团小小的火焰燃烧起来,炙烤着脆弱的心脏,她感到心痛也感到温暖。
原来心若有情,灼烧就不止会痛。一时无数的情绪充斥了心间。
她按下心中复杂的滋味,听见了乐声清晰地指明了自己的来处,是从上面传来的。她抬头往上看,看见了矗立的高楼楼顶上站着的人。陡然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楼上的人见她看到了,一手抱琴,另一手拨动琴弦,让琴声更加响亮的传到楼下人的耳朵里。
苏格儿惶恐不安地缩头缩脑,唯恐神仙打架伤到她这个凡人。
她真想找个箱子把自己给藏起来,或是突然有了神仙都不能发现的隐身衣让别人看不见自己。
啊,她想不明白他们干嘛要自己这个一点儿忙都帮不上的普通人来,弄不好还会成为一个大累赘,他们总不至于不顾自己生死吧。她在心里对玉灵说:你可不能不管我的死活。
她仰头看着弹琴的幽竹,刚想跟他商量一下能不能把自己藏起来,忽然感觉背后一凉,感觉有一双没有善意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她毛骨悚然,感觉头发一阵发麻。
在原地愣了半晌才鼓起勇气慢慢地转头看过去,然后看见了昨天晚上才见过的阴司主事的那张脸,换了衣服的女人。她没有笑而且穿着白衣服,恍惚间还有些分不清是阴司主事还是那个邪恶的女人。
“鬼呀!”苏格儿吓得跳起来,一把抓住了幽竹的五彩衣服的下摆。
幽竹仍然在弹琴,他好像是个固定了动作的机器人一样对苏格儿的叫喊和拉扯没有反应。苏格儿被乐怡吓得心惊胆战,顾不了许多,手上一用力,一把将五彩衣服拽下了幽竹的肩膀。
幽竹衣服掉落只好停下弹琴,好整以暇地把衣服拉好,回头说道:“你若是弄坏我的衣服,就罚你到海上去用彩虹再给我织一件。”说完从护栏上跳了下来。
苏格儿不管他说什么,躲在他后面指着面前的女人:“你看呀你看呀……”
“看见了。”幽竹看着乐怡,好像招待老朋友般:“你来了。”
乐怡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睛幽怨愤怒,燃烧着熊熊烈火,胸前剧烈起伏。
沉默了良久才开口:“果然是你,你竟来了这里。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你又骗我?”
幽竹一摆手:“你认错人了,你认识的那个人已经走了。我是天界的乐师,是神灵,知道你在此迷惑凡人,特来劝你。”
乐怡一脸疑惑:“乐师?天界乐师?”
幽竹手张开一条手臂,展示自己的衣服:“哈哈,难道我没有天界仙人的丰姿?”
乐怡的眉头皱起,向前走了两步,目不转睛地盯着幽竹的脸,仔细的辨认眼前的人。他身上确实有神灵之光,可是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和那个人生前一模一样。朝夕相对几百年,从生到死的认识的人,她怎么能认错?
她摇头:“不……休想骗我,你分明就是他。我已经放开你,你为何又要来纠缠?”
苏格躲在幽竹身后,将他们的话都听在了心里:难怪玉灵让乐师来处理这件事,原来是他们两人之间有事情发生!下凡历劫,呵,就说他有桃花债。桃花债也没什么,不过找个普通女人谈谈恋爱就行了,你这是找了个什么呀?说不定这女人就是在他这里吃了亏才变态,开始报复男人的。
幽竹笑了两声,无奈地摇头:“怎么说你才肯信呢?罢了罢了,信或不信又有什么要紧的。我知道你迷惑男人是做什么,可是阴魂就该去地府,强留人间是增加她的罪孽,万一事发那可不是打入地狱这么简单。至于你,这具身体也用了许多年了,应该还回来了。念其事发有因,我可以帮你免除后患。”
苏格儿心思一动,惊愕地看向乐怡。
只见乐怡目露惊恐,抚着自己的胸口后退一步:“这是我的身体,即使毁了也没有归还之说。”
“这可由不得你。”幽竹不再多说,单手抚琴,弹奏出带有肃杀的琴声,好像千军万马无数刀枪拼杀在了一起。
琴声一响,乐怡感到如万箭穿心一般,她的脸痛苦到扭曲,双手捂住耳朵,又张着嘴巴大声哀嚎。
苏格儿对琴声没什么感觉,但听见乐怡的叫声怕的脸又白了,对自己怀有敌意的人她自然不会抱有怜悯之心,可是这痛苦的叫声让她心惊胆战,只好也捂上了自己的耳朵。
幽竹的琴声杀气越来越重,他的神情也一改之前的轻松柔和,目光严肃认真。
渐渐地,乐怡支撑不住琴声的折磨了,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痛得满地打滚。直到这时幽竹才停了下来了弹琴的手。
苏格儿轻呼出一口气,问:“接下来怎么办?”
幽竹脸上的严肃一瞬间消失:“接下来我还要再弹一曲。”说完又盘腿坐在地上,弹了一首非常凄凉婉转的曲子。
苏格儿还没顾上叹气就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因为幽竹现在弹的曲子鬼气森森的跟招魂一样,让她这个活人实在是接受不良。抓着手镯到处看,生怕有鬼魂被他找来。
而乐怡听着琴声竟然渐渐安静下来,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
用了将近五分钟他终于弹完了,苏格儿鸡皮疙瘩已经掉满地了。什么事儿啊,大半夜的拉着自己来就为了听他弹琴。
她打了个哈欠,看了看表:“还弹不弹了?”
幽竹促狭一笑:“你要想听我就弹给你听。”
苏格儿忙摆手:“别别别,千万别客气。夜深了,噪音扰民,琴声也扰民。”
幽竹笑了起来,忽然又伸出手蒙住了苏格儿眼睛,苏格儿再睁眼已经到了自己的车旁边。
脚一落地苏格儿的心也跟着放下了,脚踏实地的滋味太好了。身体虚弱地靠在车上,可是猛然看见乐怡也痛苦的趴在车上,立刻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