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2 / 2)

困在城中央 希夷 2714 字 9天前

“他对谁都那样,不针对你。”卢聿菡说,“就是因为他条件太好了。虽然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但不一样,从小我们想要什么东西,得在爸妈面前表现好,煞费苦心的要,他从来不需要。那些玩具模型啊,都是成堆成堆堆在他面前的。不骗你。上初中时他好像对天文感兴趣,我姑姑愣是在她家房顶上加盖了一个全玻璃的房子,买了市面上能买到的最贵的望远镜。我听我妈说一台就得几十万,就那样摆在她家楼顶上。然后还没半年他就出了国,再也没有碰过那望远镜。你懂我意思不?他什么都不缺,所以没有什么需求感。”

“说来说去,我还是没什么希望。”彭佳慧垂下眼睑。

“你怎么就不懂呢!你那一个亿的生意究竟是怎么做来的?”

“没有一亿啦,莲姨夸张了一点,四舍五入,才七千多万。”

“也可以啦,现在谁不吹牛?”卢聿菡拉她过来,低声说,“我们家和别人家不一样,你没看出来吗?只要我姑姑她满意就行。”

彭嘉卉眼里信又不信:“真的?”

卢聿菡夸张地点头:“齐哥从小到大,都是乖孩子。”她笑出声来,“你知道他为什么去念中文系?他真的想去做老师,可是新加坡有规定,华文老师必须得是中文系出来的。他念了七年,最后毕业了,还不是我姑姑一道圣旨,就乖乖回了国?”

彭嘉卉咽下口水:“你姑姑这么霸道?”

“你今天不也瞧见了?服务员端菜上桌,声响大了点,她都骂。公司里开会更恐怖,一堆人模人样的高级总裁,全都低着头挨她训,气都不敢出。”

彭嘉卉屏气凝神地听。卢聿菡“哎呀呀”地拍她肩膀:“你要是打退堂鼓就算了。本来我看你和我关系最好,想着我齐哥吧,肥水不流外人田。”

彭嘉卉叹口气:“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有什么退堂鼓好打。改天约彦齐出来玩,我还是要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等卢聿菡也走了,房内熄了灯,彭嘉卉轻声朝右手边的床铺走去:“妈,你睡了吗?”

“没呢。”

彭嘉卉爬进金莲的被窝里去:“妈,你怎么看?”

金莲搂紧女儿冰凉的身子:“这个卢思薇,闻名不如见面,确实太霸道。要是你真和她儿子交往,我怕有你苦头吃。”

“我不怕吃苦。”

黑暗中金莲怔了怔,低低问她:“你还真喜欢凌彦齐?”

“第一印象不错。”

“和他妈妈一比较,是好多了,起码没遗传到她的专横。刚才聿菡说的他没什么需求感,也是有道理的。有这样一个妈妈,也该吃了不少的打,他不会把自己喜欢什么厌恶什么摆在脸上。毕竟还不熟,你也不要过分计较他的冷淡。”

“那我过一个星期,再约他?”时间间隔太短,显得她太热络;间隔太长,又怕人把她给忘了;一个星期刚刚好。

“好。你要多留心。”夜已深,金莲了无睡意,“新加坡那边一直在催,要你过去,留给我们的时间,哎,不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这个周末更一章吧。

大家周末快乐。

☆、011

只有失去一切,才能换来新的身份,新的自由。

——司芃日记

快到春节,定安村又空了许多。司芃去“旧日时光”上班前,特意绕了个道去找蔡昆。

蔡昆和他瘫痪的八十岁奶奶住一起。他的父母,据说他五岁后就没回来过。每日早晨他给奶奶梳洗干净,抱下楼,放到便利店前破旧的轮椅上。便利店的女老板答应看店的同时,顺便帮他看奶奶,酬劳是一个月一千元。

以蔡昆的工资,他只够付得起这个数。

早间起了薄薄的雾,到九点都还未散开。蔡昆照旧把奶奶整理妥当,和司芃走在冷清的村路上。从现在开始,接下来一个月,定安村都会在最隆重最热闹的节日里沉睡。

司芃问:“奶奶最近怎样?”

“老样子,活不好也死不掉。”蔡昆醒鼻子,温度下降得太快,他也感冒了。刚刚司芃站在他简陋的家里,发现祖孙俩盖的仍是夏天的毛毯。

司芃懊恼她为何要以这个话题开场。许多人心中的哀伤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她来额外提醒。

“龙哥的生意,最近是不是不太好?””

蔡昆讶异她会开口过问龙哥的事:“是没以前好了,他两家小额贷款公司都停业了。没事,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出来混的,谁又好过了?他还是沙南的大哥。”

难怪收心要娶麦子,司芃想。

蔡昆再问:“你问这些干什么?”

司芃无意隐瞒:“前几天龙哥来找我,想把咖啡店也转出去。”

蔡昆“呀”了一声,他心里没有成本费用这笔数,只想着咖啡店开了这么多年,应该早就能盈利了。

“等会到店里,和大家一起说。”

“旧日时光”从没开过员工会议,这还是第一遭。司芃也不说冠冕堂皇的话:“要过年了,店里生意冷清,想找工就去找吧。找不到就先在店里呆着,反正龙哥和我说的也不是一时半会。过完年,再把转让的牌子挂出去。”

转眼就到腊月二十七,咖啡店开始休春节的假,玻璃门横上两把将军锁,司芃和孙莹莹回到了宿舍。

自从去年起,孙莹莹便不再回家过年。她说划不来,太划不来。要抢火车票,来回八百块。得穿一身的新,不能穿旧的,否则会被人瞧不起,衣服要两千;再给爸妈两千的红包,弟弟妹妹一人八百,其余亲戚三五百不等。以前拿现金回去,递出去会肉疼,现在微信一转账,潇潇洒洒,都不知道最后是怎么死的。

“穷死的。出来打工都十年了,存款没上过五位数。”孙莹莹说,“还不如五千都给我爸,实打实的孝心。”

宿舍外,爆炸声响彻云霄,却不是定安村的住户在放鞭炮。到除夕夜里,还留守在定安村的,都是和她们一样的孤家寡人,不会有这等好心情。

来放鞭炮的是“天海壹城”的新住户,他们那边是新盖的豪华小区,是s市瞩目的房产新秀,物业管理自然严格。于是住户们都来了一路之隔的定安村。

他们高声欢笑尚嫌不够,还得让这“噼里啪啦”声为他们恭贺新年。过去的这几年里,他们陆续搬进新居,也搭上s市房价一路飙升的那架云梯。每个早上都会笑醒起来,算算他们所持的物业财产,上涨了几个百分点。

这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让孙莹莹无比烦躁。她压根听不清春晚小品里说的都是什么,也完全不懂观众们的笑点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