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我阴魂不散?难道你就不是阴魂不散了?若不是我,你能好端端的躺在这里?早就被海水冲走喂鱼了!”夏侯菲杏眼圆瞪,差点没因这货的混账话气的背过气去。
蔺沧溟闻言一愣,这才注意到周遭的环境,目测了一下这片树林距离海边的距离,不禁挑剔的朝她挑了挑眉:“是你将我拉过来的?”
“不是我,还能有谁拖得动你这头猪!”夏侯菲双臂环胸,磨牙切齿的瞪着眼前拽的二八五万似地的蔺沧溟。
“你说什么?猪?”男人额角青筋微微一跳,一股阴郁从眼底掠过。
夏侯菲心中一凛,猛地意识到眼前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当朝的太子殿下,她如此口出狂言,岂不是自寻死路?如今对上他幽深难测的深眸,只觉后背冷汗直冒,讪讪的倒退一步,试图转移话题:“喂,你后背还插着一根箭呢!”
蔺沧溟深邃的凤眸一眯:“我眼睛没瞎!”
夏侯菲撇撇唇,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我架了火堆,你要不要将外袍脱下来烤一烤?”
蔺沧溟猛地转首,深邃的凤眸波光粼粼,薄唇边勾起玩味的弧度:“你这是邀请爷脱衣服?”
“想不到堂堂太子殿下,脑子里也能如此的污秽不堪,本是好心提醒,既然你不领情,就当我没说好了。”夏侯菲冷冷的扫过他的脸,眼底满是不屑与冷然。
“这火堆,是你弄的?”蔺沧溟略显艰难的坐直身子,瞥了眼后背的刺得他生疼的长箭,正思量怎么处理时,看到不远处的火堆,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一个久居深闺的小姐,居然懂得野外生火?着实令他刮目相看!
夏侯菲抿着唇垂着头侍弄火堆,对于他的话,仿若未闻,将某个拽男忽略了个彻底。
蔺沧溟见她不理他,清淡的眉目霎时沉了下来:“你就是这么报答你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你?嗤……。”夏侯菲沉着脸色,深剜了他一眼,眼底皆是鄙夷,没想到这男人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收起你那幼稚的表情,若不是因为你,爷能后背中箭吗?”眸光流转间,蔺沧溟扫到置放在她蜕变的匕首,眼里霎时寒光咋现:“谁允许你碰爷的东西?”
夏侯菲低头一看,冷笑一声,看也不看便将匕首扔了过去,“现在物归原主!”
“你没听到吗?我救了你的命!”蔺沧溟头一次碰到如此不识好歹的女人,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就此崩盘。
“你没听到吗?我也救了你的命!”心里虽然明白他说的可能是事实,但这死男人的口气实在太过恶劣,就算他当初救了她没错,可是刚刚她同样也救了他,两两相报,算是扯平了。
两双眼睛,四目皆喷火的瞪着彼此,他不屑,她冷然,互不相让。
最终,某男因为后背的伤口,阴沉着脸将匕首递给她:“把箭给我拔出来。”而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绿色的瓶子,递给她:“将药撒上!”
夏侯菲看看匕首又看看那瓶药,唇边掀起一丝冷笑:“不是不允许碰你的东西吗?我可不敢,万一您金口令下,我岂不是小命不保?”
“你不照做,依然会小命不保!”蔺沧溟虚弱的靠在树干上,即便彼时狼狈,却难掩其尊贵气质,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让夏侯菲无路可退。
“算你狠!”夏侯菲气红了眼睛愤恨的咬了咬牙,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匕首,起身绕到他的后背,望着那支直戳他后背的长箭,手有些抖,声音有些颤:“我,我是先将箭折断,还是直接拔出?你,你要不要先咬根树枝?还有,你这衣服……。”
蔺沧溟气质闲静的盘腿坐在那里,听了夏侯菲的话,他眼神平静的扫了她一眼,淡淡道:“直接拔出。”
夏侯菲诧异的挑眉,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虽然他这么说,可是若不把箭周围的衣服处理一下的话,一会儿拔箭恐怕会比较困难。想到这里,她拿起匕首,小心翼翼的将箭四周围的衣服划开,尽量不碰到箭身,才拿起火堆旁的一把白布放到自己跪坐在地上的双膝上,从里面挑出一根白布后缓缓缠绕到箭尖与肌肉的交汇处,试了试拔箭的方向后,轻声对蔺沧溟道:“你忍一下,我要拔了!”
“噗嗤”一声,蔺沧溟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夏侯菲却已经动作迅速的将箭拔出,缠绕在箭尖附近的白布在箭拔出的那一刹那用力覆盖住他的伤口,可即便动作够快,却依然喷出不少血。虽然他至始至终没有哼一声,但是那微微颤抖的身体以及被他快要捏碎的拳头昭示着他此刻多么的痛苦,菲儿加快手中的速度,将白色的药粉撒到他的伤口上后,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立刻命令他:“快将衣服脱掉!”
蔺沧溟脸色苍白的转过头,未来得及瞪她,夏侯菲却已经自己动起手来,先是黑色的外袍,而后是白色的*,一层又一层的束缚解决掉后,不用看也知道他此时的脸色有多难看,可如今也不了那么多,赶紧将早已准备好的白布把伤口固定好,做好这一切后,又拿出白布沾少许海水,小心翼翼的往他身上抹……
“嘶……。”许是因为海水过凉,蔺沧溟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下,夏侯菲盈盈秋目满含歉意的看着他:“再忍忍,你伤口附近全是血,若是结了痂恐引起伤口感染,我必须清洗干净,海水虽然不怎么干净,但好在含有盐分。”
蔺沧溟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若有所思的凝眸,她居然连这个都懂?
费了半天劲,终于将他的后背清洗干净,在为他穿衣时,方注意到衣服湿黏根本就不能再穿,若是不及时烘干,对伤口也是不宜的,想到这里,她咬了咬牙,将自己的外袍脱下,在蔺沧溟目瞪口呆下裹到了他的身上,而后拿着他的脏衣坐到火堆边开始细细烘烤。
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慑的无法自语的蔺沧溟,待回神儿后眸光眯了眯,眼底一片复杂的看着她:“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做了什么?”
夏侯菲正在挑柴火的手一顿,头也不回的道:“少跟我扯那些名声之类的鬼话,我的名声已经够臭了,也不差这一项,就是恐怕要委屈太子您了,若是嫌脏,可以扔到一边。”
蔺沧溟因她这一句话而淡淡皱眉,“胡说八道什么?”
夏侯菲一怔,缓缓转过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对面斜靠着树干的沉静男子:“在船上的时候,你眼底满是厌烦之色,难道不是讨厌我?”
听言,蔺沧溟便只她误会了什么,难怪当时一定要下船,想到自己当初的执拗,再看如今她宁愿舍弃名声也要救人的态度,俊脸之上不由一阵发烫,不过,这抹不自然转瞬即逝,再抬眸时,语气依然冷戾,看不清表情:“真是自作多情,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夏侯菲冷哼一声,望望天色,转首恶声恶气的看着他:“我们能从天照湖漂到这里来?”
她可没忘记,面前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海水。
“天照湖的水是活水,与南海的支流交汇,我们如今所处的位置在天京城以南,漂到这里也不足为奇。”他当然不会告诉她昨晚金鎏宗的人救了他们之后,又经历了一场厮杀,若不是对方看到她这个累赘加以威胁,他也不至于落到这一地步,更不会漂到这里来。开玩笑,从天照湖漂到这里的,恐怕只有死尸,怎可能还有生还的可能?
“天亮了,我去找点吃的。”从昨晚到现在没吃东西,早已习惯一日三餐的她,胃已经开始叫嚣。
蔺沧溟质疑的看着她:“你行吗?”
夏侯菲顿感不悦,冷冷的看着他:“别以为你们男人样样行,关键时刻,不还是靠我?哼!”
蔺沧溟哑然,望着她的背影,不由弯唇一笑:“真是阴沟里翻船,居然也有被嫌弃的一天,啧啧,还真是风水轮流转,人,果然不能太过自负!”思之际,挪到自己的衣服边,从袖口掏出一枚红色的药丸,用力磕开后,用火点燃,一道红光倏地飞向天空,‘嘭’的一声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过了小半个时辰,夏侯菲一脸狼狈的走了过来,令蔺沧溟诧异的是,她的手中还真猎了只野兔,看来为了这只兔子,她费了不少功夫,若不然,怎会浑身是土,就好似泥窝里爬出来似的,只是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却亮的耀眼,甚至还挑衅似的朝自己挑了挑眉,而后抓起地上的匕首,朝海边跑去……
蔺沧溟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突然有些看不懂了,这丫头不但能猎兔,还能杀兔?记忆中,身边的女人但凡遇到只虫子都能吓得尖叫逃窜,而她居然能如此镇定的宰杀,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一想到在此之前的生火、拔箭、消毒等一系列动作,却又觉得不足为奇,只是,她这些本能的表现又是从哪里学来的?这几年,她过的又是些什么日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蔺沧溟准备起身去看看这丫头在海边忙活什么的时候,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不多会儿就跑到了跟前儿,邀功似的朝他举了举手中的东西,“快来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蔺沧溟蹙眉望过去,不解的问她:“这些东西海边到处都是,你喜欢?”
夏侯菲一听,面上的兴奋之色一僵,随即没好气的朝他翻了翻眼皮:“你说的那些是小的,我这是大的,大的,看清楚了吗?我一下子捡了两个,原本还想着一只兔子不够吃,这下可好了,可以美美的享用一顿了。”
“吃?”蔺沧溟险些没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他看着夏侯菲手里的东西,一副嫌弃的不行的模样:“这东西能吃吗?”
夏侯菲一听,不屑的发出一声轻笑:“切,还以为你们皇室中人见多识广,居然连海贝都没吃过,真是可怜。瞧着,今天本姑娘今天就给你露一手,让你好好尝一尝这最简单的美食。这里什么材料也没有,只能烤着吃了。看到没,这叫海贝,这种碗口大的肉质极其鲜美,可以说属于海贝中的佳品。”
夏侯菲摸了摸架在火堆边烘烤的衣服,满意的收了起来,递给他:“诺,你的衣服干了,快给我的脱下来,我都快冷死了。”
蔺沧溟一听,神情淡淡的瞥了眼她身上单薄的*,眼底似有不明情绪在流动,但说出来的话却能噎死人:“原来你也知道冷,我还以为你皮糙肉厚不怕冷呢,如此大无畏精神,真让人佩服!”
夏侯菲递衣服的手一顿,霎那间脸色一臭到底,唇边适时勾起讽刺的笑:“您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民女自然要尽心尽力将您伺候好,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话落,伸手上去扯自己的衣服,蔺沧溟见她扑过来,本能的一躲,菲儿没够着,脚下一晃,朝他身上压了过去,可怜蔺沧溟身负重伤动作滞缓,居然真被她扑倒了,而她白希的手腕正好抵在他空无一物的胸口处,这突如其来的触碰,让某男霎时一僵,属于少女特有的馨香味儿伴随着她的靠近吸入鼻间,蔺沧溟唇角轻扬,凤眸蕴含着慢慢的笑容,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六小姐这么迫不及待的投怀送抱,真是让本宫有些受chong若惊啊,嗯?”
本来还有些尴尬的夏侯霏因为他这一句话,登时变了脸,她紧咬着贝齿,看着某男那碍眼的笑容,不甘的怒吼:“chong你妹啊,惊你个头啊?衣服还不还?不还我自己拿……。”本来还想好好欣赏眼前这幅独特风景的夏侯霏,在某男的刺激下不得不克制自己的眼,粗鲁的将自己的衣服从蔺沧溟身上扒下来,看也不看他,直接穿在身上,扬长而去……
而彼时正裸着上身的某男,被她如此熟视无睹外加粗鲁的对待,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饶有兴味儿的勾起了唇……
然而,这抹笑还未持续一分钟,蔺沧溟总算开始觉得面子挂不住了,被一个女人当众扒了衣服,二十年来这还是头一遭,顷刻间,俊美无涛的脸上一黑到底,周身的气场一下子寒了三分(没穿衣服,自然寒了),他看着她,情绪激动:“有没有人告诉你,不能随便扒男人的衣服?这个后果,你可曾想过?”
正在热火朝天摆弄兔子的夏侯菲低低的冷笑出声:“笑话,我扒我自己的衣服,关你什么事?借给你穿穿,还蹬鼻子上脸了?后果?什么后果?你若再不穿衣服,后果才可怕!”
“阿嚏!”
“瞧瞧,应验了吧?这叫不听女子言,吃亏在眼前!”
蔺沧溟觉得今天的眉毛已经蹙的生疼,他看着这个女人,觉得再好的自制力碰到她算是彻底失效,他很想直接无视她,遗憾的是,到底还是低估了她存在的价值……
当烤野兔的香味儿弥漫在周身,肚子又不争气的咕咕乱叫时,某男妖孽般的容颜瞬间冷了下来,凤眸微眯,一股子危险气息蔓延而出,原以为靠自己的气场能够压上一压,未曾料到的是,这个女人的胆儿已经肥到如此之境界。
能在他面前笑得如此欠揍,眉宇间又皆是得瑟不顾忌吃相的女人,天下间,恐怕只有她一个!
“要不要来一个?”某女伸出她油乎乎的手,递上一个又肥又嫩的兔腿,模样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
蔺沧溟眼底黑雾翻腾着,幽光更是因着烤兔的香味儿若隐若现,他攥紧拳头,极力的隐忍着,冷哼一声,别开了脸。
夏侯菲因着他的脸色唇角勾起的弧度逐渐放大,已经洗干净的脸清丽出尘,只可惜那张红艳的油嘴为她整体形象大打折扣,她看着他,故意将话说的挑衅味儿十足:“喂,你是不是个男人啊,能不能痛快点?”
“……。”蔺沧溟深邃的眸里闪过一道暗芒。
“说话!扭扭捏捏的还以为大姑娘上花轿呢?不就是扒了你的衣服吗?至于吗?”
“你……,给本宫闭嘴!”某男脸色已经铁青到一触即发的地步。
夏侯菲看着他冷冷一笑:“本宫?这里只有你和我,你摆什么臭架子?想要处置我之前,还是先把你的肚子填饱!我还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你若是想继续待下去,别怪我翻脸无情不认人!”若不是看在他救过她的命,谁愿意待在这里与他浪费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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