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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蔺沧溟仅是略略抬了抬眉梢,轻描淡写道:“说完了?可以走了吗?”

“你!到底要执拗到什么地步?”敢情他说了半天,全放屁了?

蔺沧溟转身的速度丝毫未受影响,禹王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发现每次面对这样冷漠的他,他都莫可奈何。

晋王抬起头目光淡漠如冰:“这个月二十二是母后的生辰,你确定,就这么走了?”

蔺沧溟脚下一顿,凤目闪过一丝迟疑,但很快转瞬即逝:“有你们两个,足矣!”

“我们能取代你在母后心中的位置?你已经三个年头没有回来,忍心再错过?蔺沧溟,你究竟在怕什么?”晋王蔺沧凉一步步的走向他,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往日的温润如玉在这一刻也消失殆尽。

华贵的黑色锦袍在夜风中飘摆,清华冷峻中又散发着孤寂的味道,夏侯霏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这个太子是个有故事的人。

“好了,多大点事啊,至于闹成这样?还有你,今天本来就是出来开心的,吊着一张脸给谁看呢?”澹台衍讲到这里,突然将眼神凑过去,低声道:“因为一个夏侯霏闹得兄弟失和,你觉得划算吗?不治就不治,谁还能威胁到你不成?你若就这么走了,你那两兄弟不知道有多伤心……”先将人留下来再说,否则不等迦蓝来,游戏就结束了,这样多没劲。

蔺沧溟眸光淡漠的扫过每个人的脸,最终什么也没说,弯腰走进了船舱。

澹台衍得意的朝晋王、禹王挑了挑眉,后者却双双无视了他,澹台衍自讨没趣,讪讪的摸摸鼻,“喂,现在怎么办?”

禹王冷冷扯动嘴角:“该怎么办还怎么办!”

“我能退出吗?”想到这个男人发起火来的可怕后果,某男想要临阵退缩。

“可以。”在澹台衍双眸冒光之前,晋王冷冷的看着他:“那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通知你的皇兄了。”

“你,卑鄙!”澹台衍一噎,悲愤的瞪着晋王,晋王慢悠悠的抬了抬眼皮:“彼此彼此!”

“喂,你干什么去?”禹王一个转身,就瞥到想要偷偷往外溜的夏侯菲,登时脸色不好看了:“赶紧坐里面去,船马上就要开了。”

夏侯菲撇了撇唇:“不了,我留在这里似乎不大合适。”她眼睛没瞎,看得出来这几个男人是因为她的到来而争执,既然不受欢迎,再留下来岂不是掉价?

“怎么就不合适了?”禹王飞快的朝船夫使了个眼神儿,想要伸手拉她,觉得不大好,只得命令静娴:“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带你家小姐进去?这里风这么大,她若是有个好歹,看你们如何交代!”

夏侯菲蹙了蹙眉,坚持己见的摇摇头:“殿下,上次谢谢您的救命之恩,待有机会再好好感谢您,今天就算了,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你们玩儿好。”话落,朝他福了福身,转身就往船头走。

然而就在这时,船却驶离了岸边,待他们的船刚刚离岸,另一条船就开了过来,直接将岸口堵住,夏侯菲不悦的皱眉,看向船上的黑衣人:“停船。我要离开。”那些人仿若未闻,自顾自的忙起来。

“小姐,算了,既来之则安之,一年就这么一次,错过了真的很可惜。”静娴在禹王的示意下,走了过来,轻声安慰。

夏侯菲瞥了眼船舱内的某人,心口憋闷的慌,却又不好发作。可外面实在冷的紧,她的身子又不争气,只能硬着头皮走进船舱。刚坐下,晋王就递过来一杯热水,菲儿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冰冷的手触上温热的茶杯,一扫寒意,整个人也暖了起来。

随着“啪啪”两声击掌,一群身着彩色舞衣的女人们扭着曼妙的舞姿翩然而至,朝着首位之上的蔺沧溟等人行礼问安后,丝竹声悠悠扬起,舞娘们一瞬各归其位,翩翩起舞,晋王等人饮酒开宴,一时之间歌舞如云,热闹声声。

见此情形,夏侯菲忍不住偷偷松了一口气,原以为晋王还会说些什么,没想到什么也未说就开宴起舞,还兴头大起的喝上了小酒,没人理会坐在窗前的她,不由兴奋的放下茶杯,趴在船窗上朝外面看……

只见这诺大的天照湖被各色灯盏照耀的宛若霓虹灯般绚丽多彩,各家被精心装饰过的游船在如此漂亮的灯景中穿梭,倒是别致的紧,这样充满浓重民族气息的花灯节,让夏侯菲开足了眼……

“嘭”的一声巨响,夏侯菲所在的船被一股巨大的外力冲撞,惯性使然下,坐在窗前的夏侯菲被用力甩进正在起舞的舞娘中,而船舱内其他人更是横七竖八的倒作一团,待静娴等人反应过来之际,又一拨冲击力让她们顾不上其他一个个踉跄倒地,随着这股冲击力,整只船的外部受到了严重的损毁,刚刚夏侯菲所坐的位置已经被那股外力撞的面目全非,船舱内瓜果酒菜、各种装饰品散落一地,趴在地上的人更是人落人,惨叫声尖叫声不绝于耳,好不凄惨……

然而,危险还不止于此,在船舱内的人们乱作一团的时候,无数支带着火苗的冷箭‘唰唰唰’的朝他们的船射过来,木质结构的船在遇到火苗以及倾洒一船舱的酒水时发生剧烈燃烧,几乎是眨眼间船舱内就被大火所蔓延,一瞬浓烟滚滚袭来,迅速淹没了整艘船……

混乱中,蔺沧溟一把抓住禹王的衣襟:“你们不觉得玩儿的过火了?”

禹王被浓烟呛的睁不开眼睛,一听此话,顾不得自身狼狈,猛地朝蔺沧溟看过去:“放屁,为了这点事儿老子至于草菅人命?在你眼里,我们就是这种人?咳咳咳……该死的,菲儿呢?菲儿该不会还在里面吧?”

蔺沧溟听言,皱了皱眉:“迦蓝呢?”

“鬼知道他去了哪里,他若不来,我们的计划根本就不能实施……咳咳咳,喂,你要去哪里?”浓烟滚滚中,禹王一边躲避冲撞的人.流,一边仔细辨认蔺沧溟所去的方向,就在他想要冲过去寻找其他人时,又一股冲击力怦然而至,而这一次,他们所在的船被彻底撞翻……

彼时,天照湖上来来往往的船只早已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停了下来,当有人看到落水的晋王、禹王时,登时面色大变,在指挥周遭的船只莫要靠近时,赶忙命人火速进宫调兵。

而那艘被各色船只围起来的罪魁祸首——披着木质结构实则坚硬如铁的豪华大船,却稳若泰山的继续前进,试图阻止他的船只均受到不同程度的撞击,不得不眼睁睁的看着它朝那艘已经被撞翻的木船冲过去……

而前后惨遭五次撞击的大船,终不堪一击,在天照湖中化为了碎片……

这艘经过特殊材料制成的铁船,在天照湖中一路畅通无阻,渐渐消失在天照湖与南海交汇处的源头,眼睁睁的看着它流入南海……

至始至终,这艘庞然大物上究竟有什么人,无人所知。

整个天照湖因为这艘大船的攻击而凄惨一片,各种船只均不同程度的受到损坏,落水者更是无法估算,那些在岸边追着船跑,朝船上射箭的官兵,无疑是螳臂挡车,不知自量。

当晋王、禹王、澹台衍、以及静娴四人爬上岸时,赫然发现,少了蔺沧溟与夏侯菲二人,登时所有人的面色俱是一变,当禹王准备派人下湖搜人时,却遭到晋王的阻止:“不行,如此一来,就会有人知道太子失踪,如果有人借此生事,他会更加危险。”

“难道我们什么也不做?”禹王不满的看着他,焦急的眼神落在乱糟糟的天照湖,心中骤然一沉。

晋王转首看向澹台衍:“迦蓝不在,你去找你们的人过来,这里人多口杂,我们不便派官兵下去。”

澹台衍猛地一拍额头,低咒一声:“该死的,我这就去。”话落,也顾不得自己浑身湿水,闪身离去。

“你们四个速速回相府,让丞相大人派人搜寻。”太子不能大张旗鼓,夏侯菲就不同了,人多毕竟力量大,单纯靠他们的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是,奴婢们这就去。”静娴率先镇静下来,拉起静逸三人就往相府跑。

一刻钟后,当迦蓝气喘吁吁的赶到天照湖时,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惊,当他打听清楚刚刚究竟发生了何事时,面色瞬间乌云密布。

找到正在参与救援的晋王、禹王,了解清楚当时的情况后,迦蓝神色略显慌张,抬脚就要离开,却被着急询问状况的禹王拦下:“你那边怎么回事?现在才过来?”

迦蓝眉头一皱,瞥了眼乱糟糟的人群,走到二人中间低语了一翻,晋王、禹王眼眸倏地瞪大,上下打量着他:“你有没有怎么样?”

迦蓝朝二人摇了摇头:“这边交给你们,我尽快与澹台衍会和,加快力度。”

晋王拍拍他的肩膀,一脸慎重:“那你小心点,有消息尽快通知我们。”迦蓝微微颔首,转身钻入人.流中。

禹王看着湖中混乱的场面,想到太子离开时的最后一幕,转眸看向晋王:“你说,他们俩个会不会在一起?”

晋王眸光微动,微微一笑:“比起这个,我更在意那个莫名出现在这里的庞然大物!”至于蔺沧溟,也许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你说,什么人如此大胆,选在今天搞刺杀?当真就没有人寻得到那条船的踪迹?”晋王意味深长的看着禹王,这样的表情,让禹王立马来了兴趣:“你的意思是……?”

“以他的实力,怎会让自己存于危险当中,失踪?你也信?”晋王目光轻扬,唇上浮起一丝淡漠的笑意。

“那他现在会在哪里?菲儿她……。”不是他不相信他,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这个情况,是不是太复杂了些?

“等吧,我相信他的实力。如果他这么容易就被刺杀而死,那么这些年,他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从小他就知道这个弟弟异于常人,看他不透,而今,亦是如此。

禹王薄唇抿成一线,轻皱眉头望向天照湖,目光略带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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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后,夏侯霏吐出一滩水,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月光森然的夜空,随着大脑意识一点点回归,她的眼眸里带了一丝恐惧,因起身过猛,眼前一阵晕眩软瘫在地。手中触到的是湿软的沙子,身下是冰凉的海水,环顾四周,隐隐约约能看到高耸入云的树木,而正前方,赫然是望不到边的海。

看到这里,她下意识的蹙起了眉,不是在天照湖吗?当时他们的船好像遭到了剧烈的撞击,因为措手不及,好像撞到哪里,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可眼前又是个什么情况?好端端的,她怎么漂到了这里?

海水不断的拍打着她的脚,冰凉刺骨,抬眼望着这片陌生的海滩,夏侯霏强撑着身体坐起身,眼前又是一阵眩晕,她定了定神,静坐在冰凉的海水里,刺激着她身体各处感官,倒是清醒了许多,待眩晕感渐渐消退,才缓缓起身,往岸上走去。

然,还未走出十米远,一阵低沉的咳嗽声伴着海腥味儿飘入耳中,夏侯霏本就缓慢的步伐登时一顿,身体也煞是一颤,迟疑了下,才缓缓转过身,借着微弱的月光,依稀可见海边那里有什么东西,清澈的眸子闪过一簇紧张,左右张望发现这里再无别人时,才不得不大着胆子走了过去……

眼前趴着的是一个后背中箭的人,她紧张的倒退两步,用脚踢了踢、喊了两声,均没得到回应,这才大着胆子弯下腰探上他的鼻息,感觉到些许温热后,才松了口气,抬眸看看天,瞥了眼他侵泡在海水里的身体,终究还是同情心泛滥,使出吃奶的力气,将他往岸上拖……

等将他从海水中拖出,步履蹒跚的走了十米远后,终还是支撑不住,倒地不起。如今还在正月里,夜晚的温度堪比零下,两人经过海水的侵泡,加之又在海边,凛冽的寒风吹得她瑟瑟发抖,如果站在风口就这么干等下去,天还没亮自个儿估计就冻成冰棍了,还有这个男人,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是看情况受伤也不轻,如果后背的箭再不拔出,后果也是不堪设想。

最终,她咬紧牙关,拼着一口气硬是将他拖到了后面的树林中,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将他安置好,顾不上歇息,开始捡柴,干树叶,待所有东西都准备妥当后,新的问题又来了,她没有火折子。目光转向身后的男人,终还是失望的摇摇头,一个浑身湿透的人,想必更不会有,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学古人钻木取火不成?

摸摸自己已经开始发麻发僵的身体,她转身瞥了眼身后躺在地上的他,看样子应该会武功,会武功就该有武器,不知道,他身上有没有匕首?略略犹豫了一下后,她双手合十看着他:“抱歉哈,我只是找一找有没有匕首而已,得罪了!”闭着眼睛在他身上一阵乱摸后,还真被她找到了,望着手中的匕首,夏侯霏眸光一亮,大脑也渐渐平静下来,将印象中钻木取火的原理在脑中过了一遍。

她先找来一块木板,在中间用匕首钻了一个孔,而后又找来一根木棍,取火前,先将板固定,木棍在她手的挫动下不停的转动,她一边转动,一边把刚刚捡到的干草干树叶放入取火孔之中,不断的用嘴往孔里吹风,晨间的树枝、草叶有些潮,她废了半天功夫,取火孔才开始有烟出现,夏侯霏兴奋的险些尖叫起来,趁热打铁之下又赶紧加了些干草树叶,继续吹风,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小火苗才慢慢地燃了起来……

艳红色的火光照亮着她兴奋的俏脸,瞥了眼身边的柴火,再望望已经冒出鱼肚白的天空,终还是转身进了树林又捡了些柴火回来,趁男人还没有意识,她脱下外衣将外袍烤干后,穿着外袍烤内衫,待里外衣服都整理好后,天也亮了,而她浑身舒服的险些要眯眼睡过去。

“咳咳咳。。”没想到这个时候,身边的男人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夏侯霏一惊,这才想起他后背上的那根长箭,猛地一拍额头,小心翼翼的跪倒在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哎?你怎么样?快醒醒!”

蔺沧溟只觉头痛欲裂嗓子干疼,剧烈的咳嗽后,感觉到有人在拍他的肩膀,向来对外界敏感的他猛地睁开眼,霍然转身动作快、很、准的扣住夏侯霏的咽喉,眸光狠戾的瞪向她……

“是你?”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话,让蔺沧溟猛然想起船舱中的最后那幕,登时脸色不好看了,那双清幽的瞳眸中更是闪着腾腾怒火:“该死的,你还真是阴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