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没回答我，有一天他在一个村子停下来，我看到一个修士，用五行法术帮助村民抵挡洪水，加固堤坝。洪水之中有不少妖物兴风作浪，那修士数日都未合眼，与那些妖物战斗。师傅就让我在一旁看着……”

“后来呢？”

“后来洪水退了，那修士杀了全村的人。”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叶庭许久才问道：“他是魔修？“

“是魔修。”萧白悠然道：“我当时怎么也不懂，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师傅跟我说，那修士是怕坏了魔心，结出不必要的善念。对于魔修来说，无善无恶才是正确的。救人是因为他看到了凡人惨状，心生不忍，杀人是为了纠正错误，免得误了长生。”

“我修的不是这种魔道。”叶庭摇头道：“此为下乘。”

萧白没理会叶庭的分辨，继续道：“我问师傅，为什么不杀了那个魔修。师傅说，如果因为道魔有别，一看到那个魔修的时候就该动手。如果那样的话，全村的人会死的更早。如果因为他杀人而去诛恶，那些村民原本就是他救下来的，都欠下他一条命，这是天意。”

“很混账的说法。”叶庭平淡地道。

“站在凡人的角度来看，的确如此。”

“我们都曾经是凡人。”

“我们都曾经是婴儿，现在你还吃奶么？”萧白说出这句话来，叶庭失笑。

“那你怎么看这件事情？”

“修士面对凡人，不该有善恶的观念。因为修士一人可灭凡人一国，今天你因为凡人可怜，去拯救他们，明天你要看凡人堕落，难道要杀光他们？”

“你师傅挺有趣的。”叶庭第一次听到道门修士分析和凡人的关系，心中也是有所触动。就是不知道萧白对自己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一直想要找个魔修交朋友，想知道魔修是怎样修行的。”萧白随即给了答案。

“萧白，你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难道要泯然众人吗？”萧白理所当然的反问。她抱着长剑坐在那里，看叶庭的眼神清澈透明。叶庭感觉她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永远也不会失去探索之心。

也许真该交个朋友？这个念头只是出现了一个瞬间，就被叶庭压了回去。

身体内的真气恢复到了八成，叶庭收起尸魔金甲，计算了一下时间。魔灵月蚀丹在十个时辰内还能服用六颗，丹药的服用，相隔时间越短，药效就越差。魔灵月蚀丹已经算是上品丹药了，换做普通的丹药，一个时辰内服用第二颗，药效就会减半。

“走吧。”叶庭指了指门内，萧白看了一眼龙树，觉得这妖物身上有些古怪。不过龙树对叶庭言听计从这是没错的，她也就没放在心上。

跨过门槛的时候，叶庭在那么短暂的一瞬间，有种使用遁空符的感觉。这一扇门的距离怕是有三五里的深度了。

“叶庭，过来帮忙。”玉阳子招呼一声，叶庭匆匆扫了一眼不大的院落，走到玉阳子身边。院落里面横七竖八躺着不少月剑宗的修士，到处都是血色。地面如金如玉，散发出一种古怪的香气。

身后的门已经消失不见，正面殿堂开着八扇门，可以望见里面一尊尊的雕像。

殿堂极深，正面供着一尊佛像，面目狰狞，一看就不是正宗的佛门，这是邪神，准确的说是邪佛。

邪佛的雕像前有宽大的贡案，上面码着三十多颗人头，都是怒目圆睁，叶庭太虚神镜一照之下，就回忆起那些人头原本都是月剑宗的修士。

“叶庭，看到里面的金身罗汉了么？”玉阳子指着殿堂内，那邪佛两侧一尊尊金色的雕像。

“这么多！”叶庭粗略的看了一下，就知道罗汉的数目在三千以上。

“我已经杀了一半。”

“需要休息么？”叶庭问玉阳子。

“如果能让我休息半个时辰最好。”玉阳子没有客气，他手下剑修战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都个个带伤。

“那些都是血肉狱灵么？”叶庭指着金身罗汉问。

“没错，如果这邪佛不再继续凝聚血肉狱灵，我们还要战斗三千零六十六次。”

“战斗力如何？”

“我们和那血肉狱灵，都被压制在相当于筑基一重楼的水准。但是真气的数量是不会改变的，你尽可放心。”

“好说，你尽管休息，萧白，龙树……”叶庭说着，伸手在太虚神镜中取了五行归元旗出来，随手一抖，化为三丈长的战旗。

“玉阳道友，你且退后。”

玉阳子依言向后，让出半个庭院。叶庭身后，尸魔金甲凭空跳出来，转眼长到六丈高，将受伤的月剑宗修士挡在后面。

龙树站在尸魔金甲的脚下，萧白却是向前，和叶庭并肩而立。那殿堂深处，一尊金身罗汉从莲座上下来，一步步的走向庭院。

金身罗汉手中持着禅杖，一步一顿，发出空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