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到我身后来。”叶云尧伸手护他,似乎这个动作已经做了无数遍,自然而然。
棺材打开,森白色的火焰砰砰响起,一座座,从左至右,从前至后,火光冲天。从那些森白的火焰中,站起人影。人影攒动,无首无脚,站起那一瞬间,列队,整顿。
咔嚓咔嚓骨头交错的声音不断响起,而后,虽无头,却全都将身体转向他二人的方向。
“啧。”秦意之嫌弃的啧了啧舌,“真麻烦呀。”难道不知道他最讨厌麻烦了吗?他从叶云尧身后走出,一手搭在他的肩上,一手摩挲着光洁的下巴。
竟然是——阴兵军队。
偌大宛如宫殿般气势恢宏的墓室空空如也,棺材瞬间消失,秦意之与叶云尧面不改色望着眼前层层叠叠一片人影。
密密麻麻占了整片场地,而轰隆的声音不断,细看,那些阴兵根本头颅与脚都无。甚是不知这声音从何而来。每一位颈上都是一盏绿油油的灯火,忽闪忽闪,无头无脚,排列整齐气势恢宏,人手一柄冲天戟,立于身旁。
“叶九。”
“嗯。”
“这是……雾沉国千年前的军队?”
“嗯。”
“啧。”秦意之有些郁闷:“这可麻烦了,雾沉国开国将领有多恐怖早就耳熟能详,怎么这么倒霉让咱们给碰到了。”
“怕了?”叶云尧冷淡如常的语调中竟然隐约含着笑意,秦意之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他立即转头看去,捕捉到最后零星一丝淡淡笑尾。不禁心神一震……叶九他……是在笑?还是,自己看错了?
叶云尧见他怔愣的望着自己,伸手在脸上摸了摸,“怎么了?”
“没……”秦意之回神,又道:“我才不怕呢。”
“早就说过,我可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谁敢拦我的路,我便杀的他片甲不留!”
话闭,秦意之凭空一抛,玄色伞无风自转,伞面燃起熊熊烈火,将大堂照射的亮如白昼。
叶云尧展扇而立,云烟蓝如水如波,身姿修长绝尘,面容冷冷清清。
二人还未有所动作,呼听马蹄声起,势如滚滚波涛向他二人袭来,声势浩大正如千年前修罗战场,生死由天不由己,刀剑无眼,杀伐果断。生如此,死亦如此,仿若无穷尽的马蹄与喊杀声,在墓室中缓缓回荡。
“果然是雾沉国开国将军,这墓中情景倒是有趣,死了还养这么多兵马,难道当时打仗没打够?也不知道埋在这墓中的将军是哪一位。”
秦意之瞅着眼前那些阴兵,虽已身死,但气势仍旧不减你,无头无脚,却昂首挺胸,只听一声长啸,手中战矛瞬间变换方向,齐齐对向他二人。
秦意之伸手拖伞,火光冲天,将阴兵逼退数步。
“叶九,这些已死之人,不用你出手,我来对付就好。”
秦意之扛着伞,朝阴兵走去。
嘴角若有若无勾着笑,眼睛炯炯有神的扫过军队。
“我知道你们听得见。”他忽而出声:“叫你们老大出来。他若再搞这些神神道道的,就别怪我将他老巢给端了。毕竟死了这么多年,不想不太平吧。”
“意之。”叶云尧在后头急急传音于他:“不许胡闹。”
秦意之回首,朝他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别着急嘛。
转头对那些阴兵又道:“我数三声,第一声,他若不来,我将这墓给踏了,第二声,我将山给平了,第三声,我便将这九连山变成六连,三连,甚至……”
话未说完,远处风声如梭般朝二人袭来。秦意之冷哼一声,将伞尖而对,待他准备出手看清飞来之物时,眼睛都睁圆了。
怕秦意之受伤,叶云尧站在他身边,他也愕然片刻,便挥扇将飞来那物扇了回去。
那物滴溜溜的在地上滚了数圈,然后便不动了。
那滚在地上的,赫然是个被啃了一半的苹果……
“叶九。”秦意之回头看他:“苹果。”
叶云尧点头示意他看到了,秦意之苦思冥想半天:“鬼也能吃苹果的?那他死的时候怎么吃不了?”
而后,便听到一道突兀的马蹄声响起。
这马蹄声清晰入耳,不似阴兵布阵般浑厚,“哒哒哒”的真实无比。
只见远处幽暗处,有人御马而来,金戈铁马,桀骜无比,嘴角笑容洋溢,眼神明若朝阳,一手握缰,一手持鞭,货真价实的朝他们飞奔而去。
秦意之眼神亮亮晶晶,摸着下巴,笑意不减:“有意思,当真有意思。”
待叶云尧看清来者之后,第一反应便是去看秦意之。
果真叫他看见秦意之眉开眼笑,满是欣喜的目光。
朝他二人飞奔而来的,正是昔日雾沉国开国最小的将军,也是所有将军的宝贝,更是唯一一位女将军——修篱落。
修篱落浑身金灿灿,那身盔甲一瞧便价值不菲,昔日雾沉国国主花重金所造。秦意之一直在猜测自己进的是哪位将军的墓,没想到竟是最小的将军,还是那位女将军的。
秦意之虽有心喜之人,但对女人是从来不会有颜色的,他一贯风雅有礼,那张嘴尤其会哄女孩子欢心。
例如此时,嘴巴便不听话了。
“我说这是谁的墓,竟然这般华贵,原来是修家篱落将军,这笑容怕是要比的过天上的太阳了。”
修篱落听闻他这话,嘴角笑容更深,眼底坏意一闪,马鞭啪啪的抽着,速度丝毫不减,直直朝秦意之奔来。
嘴中盈盈小口喝到:“你不是要踏了我这墓,平了我这山,出口猖狂,吃我一鞭。”
马鞭当头落下,力道之大似有破空之意,秦意之不动分毫,笑意不减,等着她来。眼见着鞭子就要落下,叶云尧手腕飞转,逍遥扇起,扇风扑面柔和,力道却凶猛异常,直接将篱落差点扇下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