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2 / 2)

没装成逼,他很不服气,不敢去惹石子砾,在费邦和母文光头上跳来跳去,耀武扬威,把人头发拨拉得乱七八糟。这两人脾气好不跟他一般见识,更助长了他的气焰,瞧旁边有个特别漂亮的黑脸大哥哥,也蹦跳着去撩。

封郁早听石子砾“心生爱慕”“不足为外人道”等语刺耳无比,知是权宜之计,不好计较,见这傻鸟竟敢来碍眼,一把抓住,堵住嘴团吧团吧,塞到自己丹田中了。

以往他是三变吞月天狗形态时,丹田中有一轮明月,照耀四方,吞月天狗对月长鸣,威风无比。此时变作梦貘后,丹田便漆黑一片,没有丁点光亮。

毕方在石子砾星光闪烁的丹田中待久了,乍然投身黑暗之中,本能得有三分畏惧,听到窸窣的声响,好似有一物靠近,怯生生喷了口火星,火光如流星般一闪既灭,一只黑黄色的庞然大物近在咫尺,火光照耀出它口中的尖牙利齿、面上狰狞的笑容。

石子砾猛然抬头,奇道:“是不是有东西在惨叫?”左右看看,不见毕方,只封郁脚边,零落着几根鸟毛,“那傻鸟呢?”

费邦仰头看天,母文俯身观地,封郁温和道:“去别处玩耍了吧,毕竟年幼,活泼好动些也是有的。”

可是他跟毕方的心灵感应被切断了啊,石子砾颇为纳闷,便听鹤依灵道:“列阵!”

又有人来了,四人忙摆个防御阵法,神游期的学长们将石子砾和鹤依灵围在中央,只见东北方向,两道身影急速前进,人未到而声先至,朗声道:“一别十余载,莲仙人这两名弟子,倒真给他争气!”

石子砾心下一松:“是白虎上仙!”怪不得隔这么远,就把冥阴道人惊走了。不对,白虎好似只是淬体期修为,论理比冥阴道人略弱一筹,怕跟他一道前来的这位,是炼虚期以上的大能。

一句话说罢,两人已至近前,白钊哈哈大笑:“不错,不错!”绕着石子砾和封郁,各转了一圈。

他这眼神,含着一股贪婪饕餮之意,好似很欣慰圈中老母猪又肥又壮,可以宰了。石子砾让看得浑身发毛,忙道:“您不是在蓬莱吗?”此地离蓬莱,尚有两三天脚程,便是以这两人的速度,也得赶差不多一天的路。

白钊指着身侧之人,介绍道:“此乃乌甲大仙,炼虚大圆满修为。”

此人着白袍,袍角绣着几朵流云,真如云彩般流动不休。石子砾好奇瞄了一眼,恰见流云从浅黄转作深红。

鹤依灵心中一惊,她未曾听过此人名号,但校长喝高后曾透露,西昆仑也不过十名炼虚期,能派一位出来干接引新生的杂活,足见西昆仑对封郁的看重了。

双方见过,鹤依灵为两位介绍在场学生,说到石子砾时,那乌甲大仙插嘴道:“这便是一言惊走冥阴老道的石小友了吧?这权宜之计虽妙,却是另惹了一出大麻烦。”

白钊注解:“这是个老神道,一日前,他言称你们将受追击,我便拉着他来看热闹了,想不到还是晚了一步,早知道你们能安稳度过,我也不费这功夫了。”

怪不得这两人恰恰堵他们在这里,石子砾连忙道谢,却并不追问。他也知这种乱盖之话,若是传扬开去,定会恶了毕方,但也无法,那等生死关头,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哪顾得上这许多?

倒是费邦担忧问:“大仙,敢问什么麻烦?”他只当石子砾说的是实话,跟毕方真的有一腿,没见孩子都这么大了嘛,冥阴道人也被惊走了,还能有什么麻烦?

乌甲大仙微微一笑,光风霁月,缓缓伸出右掌,掌心朝上,微风吹拂他的道袍,一派仙家气韵。

费邦还当他要施法测算,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想想乍一见面,便能得见炼虚期大能一展神威,此等机遇他长这么大真是头一遭,激动无比。

乌甲大仙道:“测算吉凶,十万上品灵石起价,客人是现金还是转账?”

费邦半天没说话,见乌甲大仙期待得一直看自己,硬着头皮小声道:“我、我没这么多钱……”一两万上品灵石他还出得起,十万,妈呀。

乌甲大仙尤不死心:“新客户可以打八折的,你要测两次,能压价到六六折,我再白送你一次测姻缘,机会难得啊亲!”

费邦连连摆手,躲鹤依灵身后藏着去了。

乌甲大仙特别失望:“你们蓬莱怎么个顶个的小气啊,这叫投资,回报很大的,给我个十万,我告诉你们哪里出正合用的法宝,抵得上数十年苦修,怎么就看不透呢?”

白钊看在场人各个懵逼,解释:“他跟你们蓬莱校长是至交好友,比较……新潮吧。”乌甲大仙活得年岁特别特别长,但各种口癖说得溜溜的,像啥现金转账的,他这种土包子,都不知道啥意思,看在场众人,怕也就石子砾听明白了,这小子在偷着乐呢。

乌甲大仙唏嘘道:“别提那老东西,还骗我穿个马褂,竖个旗,上街拦行人看手相,根本没人信,我连买马褂和小旗的本钱都没赚回来,还被城管逮到,罚款三百。”

他能算旁人吉凶祸福,唯独算不出自己的,哪料到能栽这么大个跟头。

第39章 以脸着地磕脑袋

石子砾觉得, 乌甲大仙是个特别有意思的人物——准确说应该是个特别有意思的乌龟。

白钊告诉他,乌甲大仙诞生于上古时代,据传人类先祖第一次占卜所用的龟壳,便是他亲爹的,而他本人后背的花纹,演化成三个甲骨文字符,于人类有莫大恩泽。

乌龟嘛, 寿命都很长,这么长的时间跨度,足够其他种族飞升成仙了, 他也只有炼虚期修为,属于西昆仑中的老寿星。

乌甲大仙年龄虽高,心志不比年轻人小,熟知凡间各色段子, 每当鹤依灵这个女老师不在,就趁机开小黄车, 嘻嘻哈哈的,跟他们小辈们玩成一片,跟石子砾玩得尤其好,就石子砾能接住他抛出来的梗啊, 不跟母文光和费邦似的,只能陪着尬笑。

眼看着蓬莱学院就要到了,石子砾瞅准机会,塞了个红包过去, 里面钱不多,却也是他攒的所有积蓄了,恭恭敬敬问:“大仙,晚辈有一事请教。”

乌甲大仙激动得两眼发光,也不计较钱少了,五百年头一遭开张好嘛,拉着他的手:“且住,让我算上一算,你要问什么。”

他有意炫技,拇指掐在中指上,装模作样一番,方笑道:“瓜熟而蒂落,水到而渠成。石小友,他日故友重逢,你的疑惑自解。”

石子砾想问的是,洞庭龙女丢失的大宝剑在哪儿,他想早点把悬着的后半截任务做完,早日充实实力,谁知道冥阴老道会不会某天突然想通被晃点了,跑来找他算账?

但听乌甲大仙言外之意,他的某位老朋友知道携大宝剑而逃的龙女前夫“刘生”去了何处。石子砾挠了挠头:“您直接告诉我答案不成吗?”

“你这点咨询费,我也只能说到此了。”乌甲大仙跟街头拦人算卦的干瘦老头真有几分相似,笑眯眯的,“石小友,你若能说服封小友随我二人前去,我可以多赠你两句。”

他猜出封郁暂时不想去西昆仑,也不奇怪。石子砾道:“明者因时而变,知者随事而制,您何等阅历,岂不知强扭的瓜不甜?师兄如何行事,自有他的考量。”谢过他后,蹲到队伍最后,苦思自己哪来的旧友,能牛气到知道刘生下落的。

一回到蓬莱,西昆仑两位大能一左一右夹着封郁进了校长办公室,鹤依灵也跟着去了,剩下三名学生各自说了几句,就散了。

石子砾虽觉希望不大,仍挨个去敲宿舍门,找相熟的朋友,询问“刘生”之事,不出所料,这群人一问三摇头,再问五不知。

鼠大这十年中,发疯般拼命修行,把握住每一次出门游历的机会,已入凝魄中期。他被问起来时,也是满面茫然:“天下柳树何其多,柳树精我倒是碰上过一位,他却是使柳条所化长鞭的,不曾见过使剑的。”

“实在是我对不住你。”石子砾唱了个肥诺,将自己假借毕方姘头之名,吓走了冥阴老道之事从头到尾说了,歉意道,“非我嘴上不积德,真是一时权宜之计,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了。”

鼠大一愣,倒没生气,发愁道:“若是此事传扬开来,那……毕方真人来找寻你不是,这可如何是好?”

虽此人可能是他亲娘,但那鸟脾气,也真让人受不了,他自能体谅石子砾生死悠关的难处,可毕方才不会理会,纵然不会找上蓬莱理论,可石子砾总要出外游历,不可能一辈子缩在蓬莱不出。

鼠大思来想去,苦恼万分:“这样,你再出门的话,还请务必捎上我。”他这个儿子,在毕方那边好歹有点脸面吧,看能不能帮着求情。

人家不仅没生气,还一心一意为他考量,石子砾深为感动,再三道谢,还将自己斩杀阴冥老道所得的一瓶珍贵药丸相赠,方才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