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听他吹!”余德广不屑地道。
“这余公公您就不懂了,这善斗的蛐蛐都是头大项阔,牙长腿长,腰背厚实,瞧瞧咱这虫儿,老余你内个一看就是石景山那边的土蛐蛐,不行!这京城周边哪有好蛐蛐?”侯玉得意的道。
“我就看它好看,怎么?不行啊?再者,咱就喜欢京城的蛐蛐,外地的玩意儿少跟你爷爷我这儿显摆。”余德广不服气地说。
侯玉一笑,不再理他,转过来上下打量着萧慎,说道:“叁爷大婚那天可是喝的够多的,怎么,新娘子伺候得好不好?”说这话的时候眉眼恨不得飞起来,而后又神神秘秘的道:“叁爷要是需要,咱家哪里有的是好东西,这银托子、缅铃、硫黄圈、悬玉环、角帽儿、锁阳……”竟一口气报出好几样那房中行乐之物来,末了讨好般地看着萧慎:“您看您老人家要不要……”
“侯玉!胡沁什么呢?!你当老叁什么人!”余德广听他越说越不成话,怒斥道。
大晋国不禁宦官娶亲和宫内结对食,没对食的宫女还要被人笑,以为是弃物。像萧慎这样心里想但宁可自己偷偷私下解决也从不主动找的并不算太多,而侯玉这种极度风流好色的却也更属内官中的罕见品种。
侯玉男生女相,人长得极美,雌雄莫辩的样貌,悦耳诱人的小嗓子,笑起来那更是一顾倾人城,庆文帝后宫叁千佳丽尽失色,幸亏庆文帝不好男色,不然他是逃不过侍寝的命运。
这人仗着一副好皮相虽然是残疾之身却也勾搭了不少女人,纳了十多房小妾,有的居然还抛弃了结发丈夫入了他的后院,真可谓天下之事无奇不有。
侯玉鄙视地看了余德广一眼:“这人生根本乐趣的大事又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有什么不可说的?”
余德广冷笑道:“你就算夜夜胡闹,也闹不出个结果来。”
“不跟你讲了,咱家给老祖宗送虫儿去,咱玩不了勺子把,玩虫儿总可以吧!叁爷,回见!”侯玉冲萧慎摆摆手,朝着司礼监方向一溜烟地去了。
“妖里妖气的什么样儿,呸!”余德广不屑道。
“算了,由他去吧。”萧慎道。
“我就是看不惯他那个样儿,这现眼的事儿他倒以为是光荣似的!”
“个人有个人的活法儿。”
余德广打量着萧慎:“老叁你怎么也……咱家可记着你原先也瞧不上这号人,啧啧啧,莫不是这成了婚也转了性儿了?”说着过来摸摸他的头。
萧慎一把打开他的手:“胡说什么,和这个没关系。我忙,还得回厂里,没空和你闲扯淡了,告辞。”
“得勒!还是咱家清闲,有闲工夫听虫儿叫。”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楠木葫芦,盖上还写着“五福捧寿”字样。和萧慎告了个辞,两人各回各处。
萧慎的心境倒是确实变了许多,不过这倒不完全是因为宋秋荻,纯粹是他死过一次,看人不一样罢了。那侯玉……至少当时没像其他人一样对他落井下石。至于余德广倒真是和他胜若兄弟,最后也是冒死相助,落得个发配海南净军的下场。
萧慎猛然觉得,自己对不起的人还挺多。那这辈子至少不要连累旁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