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眠将窗户拉下来,自然风灌进来,将脑子里带着的那点醉意也仿佛一点点散开, 她伸手摁了摁眉心,比刚才清醒许多。
她在后座,往前看也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几年过去当初单薄的少年,线条像是被时间重塑了一样,变成了一个成熟男性。
事实上,他们也的确不年轻了。
季眠也想到了摆在她眼前的责任,她坐正,道:“收购还有没有可以谈的余地?”
“你倒越来越像是一个商人了。”陆远珩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谢谢陆总的夸奖,证明我这几年的确做的不错。”季眠假装听不懂话里的其他意思。
陆远珩喉咙里溢出一声笑,不再说话。
他的态度的已经很明显。
季眠低头,想继续说下去却又觉得喉咙里像是塞了东西一样,艰涩的难以开口,她可以为了季家不要脸去求任何人,也不希望那个人是陆远珩。
她想保持着那可悲的自尊,至少在他面前。
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车直接就开回了季眠住的公寓。
一个两百平米的大平层,因为太空旷了,所以她养了两只猫,一只叫不乖,一只叫不甜,都是从小奶猫,养成了煤气罐罐。
这样,至少还有猫能惦记着她。
陆远珩下车,将钥匙归还给她,季眠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就像是跟一个普通代驾一样,“谢谢。”
他没说话,只是抬头看着她,瞳孔是比周围的夜色还要黑。
她握紧手心,转身要走。
“季眠。”
铱驊
他忽然开口。
季眠站在原地,眼泪已经不受控的往下掉。
这几年的再怎么难她都没有掉过眼泪,久到她都以为自己不会哭的时候,再这一刻眼泪却又像是复苏一样。
她小声的吸了口气,佯装着镇定,“陆总还有什么事情吗?是想跟我继续谈收购吗?”
“在你眼里,就只有这个了吗?”
“不然呢,如果不是公司里的事情,我们还有其他什么好谈的吗?”季眠反问。
陆远珩收回视线,“的确没有。”
他说完,人转身便走了,季眠还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她擦了下早已经在脸颊上干掉的眼泪,走进了整栋大楼,一直搭乘电梯到了家。
门一打开,不乖跟不甜早早的就闻到了她的味道,在门边守着了,当门一打开,两只就已经开始翻出肚子撒娇,求抱求摸摸。
关上门的那一刻,刚才还钢铁一样的季眠不见了,她慢慢的滑倒下去坐在了地上,整个人都像是被抽了骨头一样,已经脱力。
她伸手,揉了揉不乖跟不甜的肚子,两个小家伙立刻发出喵喵喵的撒娇声。
没关系的。
这都已经几年了。
他们之间,已经很早就结束了。
*
季眠没有被闹钟叫醒,是被乔语女士的叫醒的。
她进了卧室,刷的一下拉开窗帘,阳光顿时肆无忌惮的倾泻进来,房间顿时通明。
“已经十点了,你昨晚什么时候才睡?”乔语女士会不定期的过来,一是看冰箱里有什么,好让钟点工采购新鲜食物,二就是督促她早睡早起。
季眠从床上爬起来,眼睛迷迷糊糊的的还睁不开。
乔语女士已经走到了她的眼前,端详了她的脸后,颇为嫌弃的皱眉,“你昨晚喝多少酒,脸都直接肿了,我跟你说过,二十五岁之后女人就开始走下坡路了,你这样是要提前衰老的。”
季眠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开始衰老,但她知道乔语女士已经开始了,她比以前更能啰嗦了。
“知道了知道了。”乔语应付着,同时走进了浴室,关上了门,也隔绝了大部分的声音。
乔语女士对着门看了眼,早已经习惯,她从卧室出去到厨房,熬好的粥已经发出了噗噗噗的声音。
她给季眠盛了一碗,放凉,方便入口。
季眠洗过后直接过来。
她拉开椅子坐下,乔语女士在她的对面。
“公司出事了?”乔语女士问出来时,显得格外平静。
季眠刚吃完一口,抬起头,问:“你怎么知道的?”
乔语一般都不怎么关注公司里的事情,她也很少会主动提起。
“你爸最近几天心情不好我就看出来了,”乔语女士道:“今天上午就出去了,说是谈公司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