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裕怔了怔。
“张先生昨天那双运动鞋想必已经穿了好几年,鞋面处处可见磨破痕迹,但您却刷得很干净,可见您是一个念旧长情的人。念旧人通常实诚,长情人多温善,我们傅先生让我转达一句话给您:‘如何经营工厂,可以慢慢学;但如何升华成一名精神贵族,却是难上加难。’”
张裕强忍着心中的激动,他把合同仔细收好,站起身时,有力的握着周毅的手指:“周特助,帮我转告傅先生,我会好好记住他的话,绝对不会让他失望。”
周毅微笑,面上不说什么,心里却在想,再过几个月,或是一年左右,日化易主,张裕怕是要另行谢人了,到那时,哪里还有他们傅董什么事。
纯粹是为她人做嫁衣。
是周日,萧潇明天就要开学了,锦绣园离c大不远,所以萧潇开学后将脱离住校生活,每天往返于学校和锦绣园之间。
这天晚上,萧潇原想早些入睡,无奈傅寒声跟她讲起了睡前故事,萧潇越听越不对劲,到最后忍耐破功,直接捂住了他的嘴,“不许再说了。”
这人刚消停两天,眼下又开始折腾了。
数日前,傅寒声说频繁吃避药对女孩子身体不好,他说以后他避,萧潇为此还颇有触动,懊恼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是否怀孕这件事,萧潇原以为已经告一段落,不曾想周日晚,傅寒声竟跟她讲起了宝宝睡前故事,萧潇特意瞥了一眼封面,她在看到“胎教童话故事”之类的文字时,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也终于意识到,他犹未死心。
傅寒声太想要一个孩子了。
一个男人,一生中需要多种角色扮演。事业上,他的事业重心是博达;生活中,他的事业重心是母亲温月华和妻子萧潇。
母亲温月华在傅宅居住,温暖淡然,拥有自己生活的小天地,而婚姻赋予了傅寒声全新的人生,他在婚姻世界里唯一的生活重心便是萧潇。
他在32岁的年纪里,需要为自己的婚姻开辟出一条清幽小路,而不是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萧潇身上。他太清楚萧潇的魔力了,她几乎掌控着他所有的喜怒哀乐,因为太专注,所有稍微有些风吹草动,他的情绪就极容易被她带动。
这种专注,适用于缠绵悱恻的爱情,但不适合婚姻,否则太闹腾。
傅寒声对孩子没有太多的想象力,只要是他和萧潇的孩子,怎么样都是好的。
周日晚,傅寒声讲胎教故事书,萧潇捂着他的嘴,不让他再说了,似是被他念故事念得心烦,生性那么寡言的她,却躺在床上说了许多杂乱无章的话。
萧潇说她还有许多事未办,仅是读书这一项就很麻烦,过完年她不再任教大一投资课,少不了要来回奔波在学校和交易所之间……总之,萧潇说了很多,话外音无非是孩子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傅寒声只静静的听着,偶尔还附和的“嗯”一声,代表他有在听。他这样的态度,萧潇一时之间也摸不准他是怎么想的,再加上说得多,心里也越发乱,所以干脆止了话,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不再作声了。
片刻后,他的手臂搂着她的腰,把她带进怀里,她误解了他的意思,以为他是想要,她明天开学,正在犹豫该怎么拒绝时,只听他低叹一声:“我该拿你怎么办?”
这样一句话,带着怅然,无声的穿过夜色,同时也穿过了萧潇茫然泥泞的心。
他就那么想要孩子吗?
翌日c大开学,傅寒声做了早餐,又煲了汤,摆上桌还没来得及上楼叫萧潇下楼吃饭,就见她穿着一身黑色衣裤走了过来。
老实说,傅寒声不喜欢妻子穿颜色太过暗沉的衣服,22岁的年纪,生命中的意义应该最终归落在阳光里。
“出门前记得换身衣服。”顿了一下,傅寒声淡淡的说:“潇潇以后不要穿黑颜色的衣服了。”
萧潇不解,她用眼神询问他为什么。
傅寒声摆好碗筷,看了一眼妻子瘦瘦的小身板,毫不客气的评价道:“像难民。”
是这样的,傅寒声说话通常是一针见血,她有自己的穿衣喜好,本不该理会傅寒声的话,但出门前还是回卧室换了一身衣服。
素色衣服,镜子里的萧潇五官漂亮,目光清澈,站在更衣室门口看着同样在换衣服的傅寒声时,窈窕身姿很像是春风里的一朵摇曳小花。
“我今天要去c大,高彦和张海生还打算继续跟在我身后吗?”他之前说避开72小时,遵循时间段,今天中午12点之前,高彦和张海生还要像防贼一样的防着她。这种说法不算太对,但意思差不多,她近两天出行,每天都有人跟在她身后,确实是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