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2 / 2)

少时的好感可以冲动不计后果,可现在,她要考虑的事情太多。

她不相信他喜欢她,只怕他是一时心血来潮,转瞬又将她弃如敝履。

届时,她便会辜负祖父及父亲的期待,愧对整个家族的寄托。

她不敢在家人面前忤逆他分毫,因为他们对皇室忠心不二,定会把所有罪责都归咎于她。

纵然燕国公夫妇慈和,赵尚书也非冷酷绝情之人,但越是至亲,她越无法面对他们的失望。

他想起初见第二天,赵晏入宫谢恩,被阿瑶引至寝殿。

两人再次相见,她眼底分明有着不服输的火苗,却被生生按下,毕恭毕敬地对他伏低。

那年,她才五岁。

阿瑶永远无需担心同样的问题,她随心所欲,有全天下最尊贵的父母撑腰,无人能耐她何。

赵晏从小就被帝后夸奖乖巧懂事,可如果给她做选择,哪知她不愿如阿瑶那般肆意娇气?

胸腔中泛起绵密的心疼,他不经意地揭开她无坚不摧的外壳,窥得她从未展露给外人的一面。

他停住脚步,吩咐那家仆道:“带孤去太子妃的闺房。”

她被赵景明叫去,不知又要听父母说些什么。

他想告诉她,以后她在东宫、在他面前,可以活得轻松些,哪怕为所欲为。

若她愿意信他一次,过去十六年,她没能在家人那里得到的,他会逐一为她找回。

突然,有人自旁边窜出来,扑通跪下。

姜云琛回过神,身边的家仆也吓了一跳,就听那人道:“太子殿下,小人有事禀报!”

“你是何人?”

“小人是大郎君院子里的,平日做些跑腿的杂活。”

大郎君,赵景峰的长子,非郑氏所出,生母是名妾室。

姜云琛心中有了判断,好整以暇道:“你有何事不去禀报赵大郎或燕国公,偏要说与孤这外人?”

那人结巴了一下,叩首道:“事关太子妃娘娘,小人认为,您应当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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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赵晏走进父母屋中,木门关闭,只剩她与赵景明两人。

方才赵景明寻了个由头,令裴氏去赵夫人那边小坐片刻,赵晏便知父亲有话要单独对她讲。

赵景明常年在外领兵,不大习惯拐弯抹角,何况是自家女儿,当即开门见山:“前些天,你叔父试探我,说你的婚事身不由己,万一无法讨得太子殿下喜爱,被一纸和离书放归,我会如何。”

赵晏微微一怔,他接着道:“晏晏,我不知你那天与你叔父聊了什么,但我从未想过这种可能。”

“君子一诺千金,太子殿下既然答应我会善待你,我觉得他断然不会做出负心薄幸之事,哪怕他违背不纳妾的誓言,但也应当保留你的正宫之位。”赵景明语重心长道,“今日我耳闻目睹,殿下三句话不离你,当属真心实意,你素来明事理,有些不该说的话,以后就不要乱讲了。”

赵晏一时无言,半晌,垂眸道:“当年叔父与兰陵萧家退婚,祖父与阿爹也让他闭嘴吗?”

“情况不同,何以相提并论?”赵景明讶然,“你叔父他……赵家又怎好委屈别人家的女儿?何况那时候燕国公府已经与荥阳郑氏、河东裴氏结亲,你叔父与萧家的婚事只能算锦上添花。”

赵晏点点头:“女儿明白了,阿爹放心,我今后定会恪守规矩,绝不让同样的话传入您耳中。”

说罢,起身便要离开。

“晏晏。”赵景明叫住她,郑重其事道,“赵家根基尚浅,今日享有的一切,都是你祖父出生入死换来,我与你伯父、叔父这一辈还可以勉力维持,可下一代,阿宏与你堂弟年纪幼小,将来不知是否能成气候,至于你两位堂兄,学识平平、仕途未必会顺遂……你是燕国公府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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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晏回到住处时,身心俱疲,只想尽早洗漱就寝。

婢女迎上来,欲言又止道:“小娘子……娘娘,太子殿下在里面。”

赵晏有些意外,却也没有力气再和姜云琛斗智斗勇。

他既然喜欢占她的地盘,那她去偏房睡便是。

她沐浴更衣,准备跟他说一声,一进去,却见他毫不介意地坐在脚踏上,专心致志地翻看着她留在屋里没有带去东宫的书。

出阁时,她抱着很快回来的心态,其实并没有带太多私人物品。

听见响动,他合上书,抬眸望来:“赵晏,我有事要跟你……你怎么了?”

“没什么。”赵晏平心静气道,“今日起得太早,有些疲累而已。你在这里休息吧,我……”

“赵尚书对你说了什么?”他轻轻打断她,“是我想的那样吗?”

赵晏摇摇头,正待转身,姜云琛又道:“这是你的房间,我岂有鸠占鹊巢的道理。你累了就睡吧,我只是想看看你,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他嗓音清冷好听,却有着难以言说的温柔,鬼使神差地,她停住脚步,在床榻边落座。

“这床够大。”她脱掉绣鞋,“上来一起睡吧。”

第40章 “赵晏,我喜欢你,图你……

姜云琛组织了一堆说服她不要赶他走的语言, 突然间全无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