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兀自考虑着事情,跨过门槛。
突然,姜云琛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道:“晏晏,我喜欢你。”
赵晏脚下一绊,亏得身手敏捷,才没有摔倒。
姜云琛正待扶她,被她不着痕迹地错开。
赵晏对他的言语恐吓充耳不闻,径自拾阶而下。
淡定。
绝不能被这种不要脸的行为击败。
两人各自登车,但赵晏的动作慢了半步,等姜云琛进入他的辂车,消失在视线中,她轻声道:“陆公公。”
陆平小跑着上前:“娘娘有何吩咐?”
赵晏认真道:“回头传医官过来,给太子殿下请个平安脉。”
她怀疑他脑子出了点问题。
若不然,这个人也太可怕了,为了对付她,竟甘愿同归于尽、玉石俱焚,忍常人所不能忍。
他说那些话的时候,自己不觉得瘆人吗?
陆平见太子妃表情微妙,似乎有难言之隐,心里咯噔一下,联想到昨晚太子第一次走出来时那副表情,以及今早耳闻目睹,先前隐隐约约的猜测终于坐实。
……太子年纪轻轻,居然就不行了。
第32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姜云琛余光瞥见陆平跑去赵晏那里, 然后模模糊糊听到什么“医官”、“平安脉”之类的字眼,旋即,陆平返回, 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心中一紧, 问道:“怎么,太子妃身体不适吗?”
“没……没有。”陆平迟疑了一下, 鼓起勇气道, “娘娘是……是想请医官给殿下瞧瞧。”
姜云琛有些不解,但转瞬便明白过来。
若在以往,他定会觉得赵晏是看他形容憔悴、关心他的情况,但经过昨晚开诚公布,她坦言不再喜欢他之后, 她的行为只有一种解释——
怀疑他不正常, 甚至十有八/九染了脑疾。
他本想哄她开心,告诉她其实自己对她颇具好感, 让她忘记和离的事。
不就是叫她的乳名、表白心迹吗?怎么落在她眼里, 反倒成了他病得不轻?
简直太过分了,是可忍孰不……不忍也得忍。
这时候与她争论,无异于火上浇油。
他心知理亏, 唯有保持沉默, 算是亲身体会到了什么叫自作自受。
陆平见太子无言以对,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同情之余,安慰道:“殿下且放宽心,尚药局的两位老奉御医术精湛,定能治愈您的……”
“闭嘴。”姜云琛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低声威胁道, “你再敢说一句,孤就把你扔去掖庭宫。”
好个陆平,居然也认为他有病,需要医治。
真是反了他了!
陆平忙不迭噤声,默默叹了口气。
虽说这事确实有损尊严,但讳疾忌医可不成。
本着直言劝谏的心态,他苦口婆心道:“殿下,奴婢去掖庭宫不打紧,可您该为太子妃娘娘和未来的小皇孙考虑……”
姜云琛一个幽冷的眼刀飞过去,不再理他,令车驾启程。
他平时果然对陆公公太好了。
导致这厮不仅认为他有病,还怕他传染给赵晏和……尚且不知道在何处的小皇孙。
敢情陆平是觉得,等到他与赵晏的孩子出生,他的病还治不好?这得是什么终身顽疾?
但没由来地,他胸中的郁结却舒缓了几分。
“小皇孙”三个字,如同一种莫可名状的憧憬,让他整颗心蓦然变得柔软。
也罢,只要赵晏高兴,他背个黑锅也没什么大不了。
为今之计,是先阻止和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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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晏登上翟车,一路四平八稳驶向紫宸殿。
进入殿中,帝后端坐上首,礼官们早已就位,赵晏按部就班地走完流程,没有流露出任何异状。
她顾念帝后长久以来的恩情,断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闹事、损害皇室颜面。
但皇帝与皇后还是一眼看出了端倪。
姜云琛和赵晏在人前都是极其端得住的性子,但若凑在一处,即使并肩而立、各自不语,也能感觉到两人之间交缠碰撞的气场,从未有过像今天这样泾渭分明,平静得甚至令人感到蹊跷。
事出反常必有妖,新婚之夜,一双新人恐怕并未安稳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