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归5(1 / 2)

烟袋巴嗒巴嗒响,室内弥漫着刺鼻的卷烟味、中药味,炉上的黑壶滋滋地叫着。老土匪只吸高家坳烟丝,我给买的二马都嫌不够劲。

“爷爷,我送你住几天院吧,这样干熬不行啊。”

“说了不去你没完了,老子怕疼。三神仙说了,老病用老药就行了。”

“你说话都象风箱,还犟。又不动刀动剪,打针吃药你疼啥啊!”

“不去不去别和我吵,烦。石头啊,我身子硬朗着呢,去那破医院干嘛。一会等中国回来,我们有重要事情跟你说。”

如此庄重其事,啥重要事?!

爷爷的认真态度让我愣了一下,难道他们听到了“老鬼”或“老板”啥消息不成。

这个寒冷的冬季气温异常低,道上风声骤然趋紧,“老鬼”“老板”正紧盯着天都公司,我心里、脸上、眼睛里的仓皇感瞒得了谁,也瞒不了老土匪。

他们经历过血雨腥风,一生杀人无数,即将会发生什么根本瞒不了他们昏花的老眼。就象当年睡了地主小老婆后案发时一样,这个冬天两个老匪忧虑的目光战战兢兢,孙子正在与猛人拼命,他们不是害怕而是不舍!

气温一直在零下十一二度,爷爷李铁汉旧伤复发,当年打日本时三*八大盖子弹穿透右胸部,肺部受过贯穿伤,伤好后这么多年一直没犯,现在天冷了他却又有点喘不过气来。嗓子眼里象堵上一大团稻草,喘息时发出丝丝啦啦的啸叫声,让人听着心颤、难受。

谁也没法带他去医院,老家伙只喝三神仙的草药调理。

说来令人难以置信,杀人放火一辈子,不去医院的理由竟然是怕疼。当年负伤后这个万恶的老匪经历过十几次大手术,那时后方医院也没有好麻药,每一次手术都是一道鬼门关,很多伤兵都是被活活疼死的,每一次手术他都疼得死去活来,从那开始听到医院二字就哆嗦。

室外寒风呼啸,滴水成冰,室内气温很高,爷爷却裹着羊毛大衣坐在炉旁炕上,浑身在不停地哆嗦个不停。一直到天完全暗了下来,庄爷爷穿着羊皮大衣,裹着一身风雪归来了,刚进院就咋呼开了,“石头,出来帮忙剥獾!”

我闻声下炕蹬上鞋出门一看,老家伙背回来一个麻袋,里面还在拼命蠕动着。小岛已经虎视眈眈,嗓子眼里分明在低吼着,似乎看到的是猎物。

“獾,哈哈哈,一家三口。那洞我盯上快一月了,下雪了没吃的,熬不住了,让我一下全逮了。”

老人嗓门大,兴奋地告诉我。

赵小亦、于冰和赵多、赵余都被吸引了出来,提到厢屋往篓里一倒,一只母獾和它的两个孩子瘦骨嶙峋,饿得奄奄一息,棕色毛发象枯草一样没有光泽。小獾饿得已经不能动,麻木地拱着母獾干瘪的乳房,母獾有气无力地瞅着我们,眼里分明在哀求救它两个孩子。

“呀石头哥,别别别,不准害它们……”

赵余心先软了,蹲在一边,两手把持着篓子,眼带祈求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