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伊人2(1 / 2)

这里没有路灯,海泊河北面就是天都农药厂,浓烈的农药味儿醺得人好难受。好在我的眼睛已经慢慢适应了黑暗,靠听发动机声音远远地跟着。

过了大港八号码头后,已经十分荒凉,面的从铁桥上驶过臭味醺人的海泊河出海口,顺着芦苇荡内的小路一直向西北驶去,远离农药厂废弃物堆积区十几公里后,到了天池湾岸边荒滩上一座孤零零的旧楼前。

这里没有农药味,但却更加荒凉,象是到了乡下。天池湾朦朦胧胧,芦苇荡随风起伏,黑黝黝一片。东边是一家巨大的化工厂,烟囱高耸入云,这座小楼便是化工厂原来临时存放、转运化工垃圾的地方。小楼有四层,只有上面第三层亮着灯,灯光孤独、昏黄。

我远远地跟在面的后面,借助芦苇丛掩护,不敢弄出一丝声响。

小楼前一群人吵吵嚷嚷地围着一台黑白电视前,声音嘈杂,《血疑》主题歌调子悲婉,动人心弦,“还有多少时刻,我能得到你的爱。还有多少时候,我能活在你身边……”

面的开到破楼前停下,十几人呼啦啦地围了上去,有人可能对妇人揉揉捏捏,传出妇人的尖叫声和谩骂声。男子斥退众人,还踢了其中一人几脚,然后拉着被绑来的妇人匆匆就进了楼。

原来,这是一群在垃圾场捡垃圾为生的盲流,又被称为垃圾“耗子”。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里是天都市垃圾填海场,靠捡垃圾为生的“耗子”有几百上千人。他们聚集在城郊荒僻的地方,按照地域形成一个一个团伙抱团取暖,互相争夺地盘,时常爆发血腥斗殴。这群人便是从“耗子”中脱颖而出的能打者,靠收保护费为生。

我把自行车放倒在一团黄灌木丛内,猫着腰从半人深的杂草和芦苇丛间悄悄潜向小楼。正是农历月底,天阴如盖,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中飘浮着令人窒息的化学药品气味。黑暗中楼的南面有一堆木箱,堆成了小山一般,我猫着腰,努力不弄出一点声响,但脚踩半人深的杂草还是发出悉悉窣窣声,让我战战兢兢。

“么的谁啊,老子有点跑肚,呜真疼哪……”原来是一个人蹲在这拉稀。

“是我,你咋呼个鸟……”我未给他继续畅快的时间,手中砖块准确拸到他脑袋上。“嘣”地一声闷响,黑暗中这个拉稀人一屁股瘫坐到他拉出的秽物上,身子后仰,倒向草丛中。

悄然潜到楼后,楼前音乐嘈杂,盲流们正在吵吵嚷嚷地看电视。小楼四周灌木和杂草丛生,芦苇飞舞,芦絮吸进鼻内差点让我打出一个喷嚏。吓得我赶紧用劲揉着鼻子,好不容易给揉了回去,再不敢大口呼吸。

这里似乎是“世外桃源”,周遭没有蛙鸣,没有恼人的苍蝇、蚊子和小咬,更没有在陈公馆内晚上便能听到的蟋蟀蛐蛐的欢唱。

四楼北头一个房间灯亮了,隐隐传出说话声。我在黑暗中转了一圈,现在如何上楼是个大问题。脚下被绊了一下,蹲下一摸,顿时魂飞魄散,耳朵里嗡嗡嘶鸣,头皮手抓一样发麻。我摸到了一只人手,一个女人僵硬的小手,手指细长,仍未腐烂。尸体被埋进土里,雨水将一只手腕冲涮漏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