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又端着二盆切好的西瓜出来,放到厅里的折叠桌上,并将作业本收起搬到卧室。怕儿子热,还不顾妹妹们的连声抗议,从卧室内抱出快散架的老电扇,拧开对着我吱呀呀地吹。见我坐着有点拘束,她递一块西瓜给我,“石头,你咋的了,这脸上……”
黄色的电扇老态龙钟,擦拭得很干净,边框上已斑驳陆离,转动起来吱嘎吱嘎响,象老人的骨头关节在摩擦,迈不开步伐。妈妈的关心让我鼻子发酸,但我却对妈妈一笑,啃着甜到心里的西瓜,也拿起一块递给她。
“妈你也吃,我脸上就碰了一下,没咋的。”
“碰一下?石头,你这是让人打的……”
妈妈抚摩着我脸颊上庄西风打出的指痕,心疼地叹息一声,心疼地说。
我无言以对,但到底没出是庄西风打的。她接过瓜坐下,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我们母子俩相对而坐,妈妈优雅地吃着西瓜,一会便又高兴起来,看着我的脸问,“石头,妈暑假辅导了四个班,这阵太忙也没顾得去看你,工作找的咋样了?”
我看着妈妈,“四个班?你不累啊,妈你都有白头发了。我大了,家里挣钱的事以后就交给我,我……”
大话脱口而出,我心虚地不敢往下说了。
妈妈莞尔一笑,儿子能说出这句话就够她开心的了。
她抚摸一下我脸上的指痕,把一粒瓜子揩掉,“你们都长大了,妈妈也就老了,听你这样说妈真高兴哦。嗨,这四个暑期强化班都是别人开的,每个班就请我每天带一堂数学课,准备一个教案就行,不累,比带毕业班强多了。”
一天四节课,对妈妈这样带高三毕业班的优秀老师,工作量真是小多了。我知道她心思,最希望我找一份稳定的工作,不再乱晃悠。我便实话实说,当然打架和捉奸的丑事是打死不能说的。即使妈妈得到了什么风声,我也绝对不会承认,否则她一定会伤心。
妈妈听了很高兴,我吃完一块她又递一块给我,自己擦擦手说,“舞厅不去也就罢了,整天与那些女流氓为伍,妈也不放心。要不……妈妈再找找老同学,看看能不能在哪个中学弄个临时工?”
“谁说在舞厅的就一定是女流氓?”我呛了一句,也递一块西瓜给她,“妈你再吃一块。工作的事,你不要为我操心。我一身力气,到处都是活饿不着。妈妈,我……今天回来,其实是……有事想求您帮忙的。”
我字斟句酌,既怕妈妈笑话,更怕她究根问底。
果然,妈妈“噗哧”笑了,如沐春风。她实在没想到十八年来一直疏远她的儿子,这趟回家来与往日大不相同,儿子和她说这么多话,而且还是来求妈妈帮忙的,这让她舒心透了。
她咯咯笑问,“有事找妈妈是应该的呀,又不是求外人帮忙,你这个‘求’字用词不准,就显得生分了。说是不是没钱用了,这阵妈收了几百块学费呢,你说要多少,妈妈拿给你。”
“我不缺钱。”我啃着西瓜,摇摇头。刚从段淡食那黑了十万,铁道帮黑老大怎么可能缺这几百块钱。我尽可能让自己的话说得乖巧些,“妈妈,我……真的有大事求您。您答应保密我就说,尤其是不能告诉那个人。”
“保密?还要妈妈保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