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乍到,我耐着性子听他们教导新人,其实就是吹大牛。大刚子神态严肃,不怒自威,神情专注在手中的画报上,嘴角流出口水。张汝山、陈林刚哥面前比较收敛,默默下着棋一言不发。但马建和杨滨滨却在一唱一和,吹嘘当年跟随铁道帮大佬李三石扬威铁道沿线的光辉历程,说是打遍墨城市无敌手,最神奇的战绩是削过东北过江龙关山虎的人,言语中对大刚子颇为不敬。
杨滨滨嚣张地说,“那次是九个人对十三人,全是一水的内蒙大砍刀,过去鞑子用的那种马刀。老大只有十五岁啊,老天,一人一棍削了他们四人,东北人吓熊了,他们那见过那么能打的主儿。我们一哄而上,狠揍了那帮犊子一顿。那一仗打得是真过瘾哪,从此东北人听到我们老大名字,一准裤裆会湿……”
“东北人”三字,他刻意加重语气,还有意无意地睃了一眼大刚子三人。
马建甚至当着大刚子的面对我训导道,“陈三你刚出校门,江湖险恶,以后就跟着我俩混吧。天都人都知道银河是李三石罩着的,那李三石是谁啊,泰东省数一数二的狠主儿。爷爷李铁汉是武林高手,老大从小师从爷爷,白刀进红刀子出,那可是天都市混混界一段传奇、一座高山哪。银河这么个大场子,没人敢来撒野的哈,到这里砸场子那是特么找死,老子会撕碎了他!”
“南屏晚钟,随风飘送,它好象是催呀催醒我相思梦……”杨滨滨正轻声哼着舞曲,此时蹙眉作思索状,睨视着我说,“唔,你这名字也得改改,我们老大叫李三石,你叫特么什么陈三,这‘三’就是多的意思,至高无上,一般人能随便用啊?大不敬!”说着,他大手一挥,气度万千地说,“莫名其妙,改了它!”
我心里冷笑但面上平静,能听出马建和杨滨滨这是说给大刚子听的,我也没心情掺和别人之间的事,于是隐忍着暴揍这俩混蛋一顿的念头,努力唯唯诺诺地答应着,“没问题,一切好说,今后还请刚哥和诸位多多关照!”
隔壁的舞女候场和休息间内伴舞女们、三陪女们叽叽喳喳,进进出出,动静挺大,子夜场是银河的核心经营项目,生意好得不得了,她们是最忙的了。
六个大男人挤在镇场室内超级无聊,向我介绍一遍行情,大刚子又招呼大家打够级。他一边洗牌一边对我道,“你刚毕业参加工作,怕个毛,这看场子平时没个屌事,顶天也就一二个赖子找事,真正碰上砸场子不要命的主儿,一年没两回,别听他们胡骨龙地掰扯!” 我点头答应,马建却“哼”了一声,与杨滨滨脸现不屑。
第一天晚上,开了眼界的我接着就是陪内保们打够级,后来打保皇开赌,一直打到看到牌就恶心。赌注小二四,很小很小,但也输了六块。才夜里十二点不到,二楼西餐厅总算出事了,镇场室内顿时欢欣鼓舞,这才有了点生气。原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美国黑人醉汉跳舞吃西餐玩得欢,可该付账了一摸身上皮夹却不知丢在哪了,便想强行开溜,这是霸王餐,王秀带着服务员自然将他拦在西餐厅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