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因为腿麻的缘故,严仲修突然惊醒,心猛地下沉。
他睁着眼,喉结轻微地滚动,试图放松情绪。
但熟悉的失控感,却不愿放过他,死死钉入他的太阳穴,搅得他浑身冷汗。
他早预料到这一天,但没想到这么突然。
严仲修看了眼身庞,姜宥裹着薄毯滚到了床沿,距离显示1.12m。
他平躺着,眼底波澜横生,又在短短数秒间,不见浪白。
背他抱他,为他做饭,给他洗澡,陪他散步,接他回家……都做了。
半晌,严仲修侧起身,手臂轻轻地往姜宥伸过去,碰到他的瞬间,听到滴的一声。
他收回手,反复试了几次。
确认完毕后,趁姜宥没醒,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严仲修紧盯着流动的数字,腿还能行走,只不过离姜宥越远,知觉越麻木,走起来也越艰难。
和当初接近姜宥时不同,以前他总在试探离姜宥多近可以站起来,现在他想知道离姜宥多远能站得住。
走到四楼电梯口的时候,背上已经湿透。
严仲修眼波微沉,进了浴室。
姜宥醒来听到水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不到6:30。
他换好衣服,严仲修正从里面出来,紧实饱满的胸肌从大张的衣领里露出来,晃了他一脸。
姜宥暗自定神,目光落在他膝盖:“腿最近疼不疼?”
“不疼,放心吧。”严仲修淡淡地笑,手指帮他抚压后脑翘起来的呆毛。
心里盘算着,他即将重回轮椅,该怎么给姜宥打预防针?
姜宥掀起他浴袍一角,轻轻碰了碰膝盖上的疤痕,抬头说:“你不能骗我。”
滴!颅内警报作响。
严仲修嗯一声,目光沉静如水:“不骗你,疼会告诉你的。”
但他想以后应该不会再疼了。
鉴于上次的表现,严仲修在这件事情上,可信度低的可怜。
姜宥再三要他的保证,才肯去洗漱。
严仲修测试过,离姜宥二十米开外,就站不住了。
他只能提前联系助理过来,庆幸轮椅在车上,不然今天连家门都出不去。
助理到了之后,刚被严家的山顶别墅震住,接着被严仲修的动作惊呆,瞳孔剧震。
严仲修无视助理的注目,撑着椅背挪动上身坐到轮椅上,再将两条腿分别提到脚踏。
助理不敢说也不敢问,他做过严仲修的资料,知道他遭遇过车祸。
他只是很好奇,腿好好的为什么还要坐轮椅?
看得出来,严仲修的动作不仅熟练,而且非常逼真。
他抬起自己大腿的动作,很难让人相信,他是装的。
严仲修不知道助理一系列心理活动,重新坐回轮椅的那刻,仿佛身心都被藤蔓缠住。
他越挣扎,藤蔓锁得越紧,扎破皮肉几乎见骨。
他闭着眼,一动不动。
助理不时观察他的神色,抬眼一看,发现绿灯还剩六秒。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脚已经踩下油门,眼见快越过路口,面前突然闪过一辆摩托。
吓得他一激灵,立刻猛打方向盘。
“严总!快!快抓住扶手!”
话刚落音,嘭的一声,车子猛然撞上护墙。
车尾翘起,严仲修茫然了一瞬,毫无防备地人倒椅翻。
落地的瞬间,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脑海不断闪回车祸的片段,终于清明。
助理慌张地跳下车,打开车门,想扶他起来。
“对不起严总!我办事不力!非常对不起!”助理急急道歉,脸色煞白:“我给您搭把手吧……”
刚任职一个星期,就制造了车祸,他恨不得把踩油门的脚给剁了。
“不用,我自己来。”严仲修面无表情地爬起来,双臂使力,把轮椅摆正,坐了回去。
骑摩托的人,也及时刹住车,隔着头盔挑挑眉。
顿了两秒,启动油门,扬长而去。
助理全程都在留心老板,没注意身后的情况,看到严仲修手臂流血,当场给自己重重一耳光。
手臂蹭到椅座的金属架,割出一道食指长的伤口,鲜明的痛感传到脑海。
严仲修被刺激得更为冷静,他抬头看了助理一眼,说:“去医院。”
他正愁没理由,眼下就解决了。
“交警应该快来了……”助理说。
“不等了。”严仲修忍住痛,真心夸他:“开车技术不错。”
“对不起!医药费我会负责的!”
助理胆战心惊,连辞职信的草稿都在心里打好了。
到了医院,严仲修打完破伤风,叮嘱医生把纱布尽量裹得厚实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