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自她发现许叶化形成猫开始就困扰她。

其实本想等他主动说的，这段时间也发生太多事，导致她这么久才发觉许叶从未对她展现过负能量一面，总是他帮她，照顾她，他就像不知忧思为何物的神仙。这样的关系太不对等，她想为他做点什么，朋友之间除了分享快乐，也能分担痛苦。

不过……

“如果你今天不想说，没关系的。”

“没什么不能说的。”

许叶两手扶上茶杯，白烟淡了，他干净的轮廓柔和得像一幅画。

“我没有父母，很小的时候我就死了。”

他嗓音似背景里舒缓的钢琴曲，近乎局外人。

“因为年龄太小，我不记得自己怎么死的，也不记得死亡时的痛苦。因缘巧合之下我借猫死而复生，成为鸿蒙族人，跟他们一样能在猫和人之间自由化形。鸿蒙族人隐藏在世界各地，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他们给我做身份证，让我得以以人类身份生存。鸿蒙族人寿命很长，成年前化形成人的模样会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化，到成年就进入漫长的定型阶段，所以每隔二三十年，鸿蒙族人会更换常住地，这也是我看起来比较年轻的原因。”

信息量太大，沈灵枝在脑子里过了几遍才慢慢回过味来。

没想到鸿蒙族人的基数这般庞大，难怪当初谢暮遇上布偶猫形态的许叶哥没有一点惊讶，更没想到的是许叶哥居然很早就死了，从小无父无母，还成了猫，而他明明看起来每天都过得开心自在，简直难以想象。

这岂不是说明在她前世二十五岁那一年，许叶哥是二次死亡。

沈灵枝嗓子眼堵得发疼，她到底把他漠视到什么程度，才会对他如此一无所知。

许叶身前一暖，忽然就被女孩拥住。俩人座位有一定距离，他们的拥抱存在间隙，但他切实感受到她柔软的脸，就靠在他胸口，她的发丝拂过他鼻尖，说不清是什么香，跟糖丝似的融入他呼吸肺腑，清甜诱人。

“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她的语气有愧疚，有歉意，就连这个拥抱也是属于朋友间的安慰。

许叶却恍惚地以为自己在做梦。

虽然他们已有过肌肤之亲，但那次她把他错认为她哥。这是枝枝第一次，真心主动靠近亲近他，他没被错认为任何一人。这一刻，像是守望多年的无底洞乍现微末的曙光，他扶着她后腰，悸动，雀跃，用了半分钟做足自我心理建设，才不让声音泄露他起伏的心潮。

“都过去了枝枝，而且这也没什么好说的。”

“怎么会没什么好说！”她佯怒捶了下他，“我们还是不是朋友！”

他小心翼翼地埋入她发丝，近乎贪婪地感受她气息。

“我保证，以后你问什么我都会如实作答，你看怎么样？”

“这还差不多。”

温热的呼吸缠入她发间，沈灵枝猛然觉得这个拥抱有些暧昧，连忙松开他。

“对了……如果你们族人被杀了，还会再复活吗？”

“不会。不是每个死去的人都能借猫还魂成为鸿蒙族人，远古时期创造这个古老边缘化种族是为了肃清危害人间的厉鬼，人能借助猫死而复生已是不可多求的福气，机会没有第二次，鸿蒙族人死了就真的死了。”

死了就真的死了。

所以许叶哥在前世真的被彻底杀死了。

在沈灵枝和许叶吃得差不多时，谢暮侦查回来了，带来消息说唐四爷在包间跟人谈交易，那个保镖看上去也没认出她，只是在餐厅外抽烟望风，不过保险起见还是尽快撤离。

沈灵枝本还想去附近超市购买这几天做饭要用的菜，眼下这情形是不可能了，只好去便利店购置泡面和面包以解明早燃眉之急，过后再作打算。

谢暮还没来得及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