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城堡一样的酒店,旁边有一道人迹罕至的海崖,是他们曾住在酒店时从散步走过的地方。从那里能看到尼斯最令人心醉傍晚时分,这边海景也被称为“玫瑰色的吻”。
徐皓把车停到了距离海崖最近的那条路上,拄着拐下来,然后踩着野草地像那个海崖边上走去。
他看见了一个人的背影。
那个人一动不动地面对着地中海,风把他的衣服鼓涨开来。
山崖之外,地中海如莫奈笔下的油墨淌开,天边大块大块粉紫色的云彩,落日像一盆暴溅开来的调色板,把那人身上调的全是昏色,也有一部分溅到了徐皓脸上。
徐皓突然觉得眼睛开始发涩。
他一瘸一拐地往前走,走近了点,喊他。没反应。
徐皓索性再走近点。走到那人身后。
两人隔着一臂长的距离,徐皓把拐往旁边一扔,又叫他。
那人回过头来。
那人平静地注视着他,突然抬手,一臂长的距离,他一只手来触摸到徐皓的脸,好像不认识他,又好像等他很久。
风把两个人的衣服都吹得鼓涨起来。
徐皓说,“你知道么,乔治拜伦是不会死的。如果深渊躲他,他就会向深渊走去。”
落在他脸上的手指微微一颤动,像是要从梦中醒来。
那一刻,徐皓看见有橙明色雪花在飘落,仿佛这个世界顷刻间就会被撕得粉碎。黄昏,分外浓郁的黄昏,异常深刻的黄昏。
徐皓伸出一只手,拉住那人有力的手臂,将他从海崖最旁边拉回到自己身旁。
风狂卷着,有一粒石子随走动沿着海崖滚落,转眼摔碎在礁石嶙峋深渊里。
有火种落在这片草野之上,经风一股,卷席起浩汤无际的大火;那是要往灵魂里灌岩浆,烫得连死亡都持续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