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对自己的嘲笑吧。
陈鸣的双脚不受控制地挪步移动,他不知道它要去往何处。当他拐弯走进一个偏僻乌黑的巷口时,他的双脚再也撑不住沉重的身体,倒了下去。
在倒下去的那一瞬间,陈鸣模糊看见一只穿着草鞋的脚。下意识的,陈鸣伸手拽住那人的鞋的后脚扣,他虚着气,一字一顿的哀求道:“是,人贩子……求,你,拐我,走。”
他的声音很弱,影藏在淅沥的雨中。那个穿草鞋的男人根本听不清这个少年在说些什么。
而陈鸣此时心里是这么想的:他是因为人贩子才进了闫家,也应该由人贩子带着自己离开,用老师的话讲,这叫“有始有终”。
他下意识的认为这个穿草鞋的男人也是一个人口贩子。
细数陈鸣走过的年岁,母亲因为生他死了,父亲也因为母亲的缘故把陈鸣当作怪物,吃了母亲的怪物。父亲终日将他困在小黑屋里,只有发馊的稻草和老鼠的吱叫陪伴着他。
那时,他还很小,从小生活在山脚没有朋友的陈鸣以为其他的小朋友也同他一样,都要关在小黑屋里养着。直到,父亲命令他去山上采药的那年,他遇到了和自己一样年岁的小朋友。
小朋友笑着对他诉说着外面的世界,还带他偷偷溜到镇上吃冰糖葫芦。陈鸣很开心,这时,他才知道原来别的小朋友和自己是不一样的,别的小朋友不住在黑漆漆的小屋子里,他们每天都可以吃到冰糖葫芦。
可后来,小朋友不见了,他的冰糖葫芦也没了。陈鸣又只能每天采药磨药静静等待着哪一天小朋友来接自己。
等到现在,等到闫岳不要陈鸣了,小朋友还是没有来接他。
因为有始无终实在是太寂寞了,有始有终是如此美好。
昏昏沉沉中陈鸣的眼角滑下一滴泪。
“大哥,这小孩半死不活的,你救他回来干嘛!”
彪形大汉撅着嘴对坐在草堆上吸烟的老大表示不满。
霍锦年吹了口水烟(水烟,云南烟草配备常用的简便烟管,多用竹筒直接切成,内含水,所以称为水烟,旧时在东部流行。),吐了口烟圈,懒散道:“又不是我想救,我出门买包糖,他突然拽着我的鞋。我踹他好几下,他硬是不放,我也很无奈啊——”
说完,霍瑾年晃晃筒里的水又吸溜一口烟。
“大哥,你就别骗俺了,你看他现在也没拽着你的腿,挽着你的胳膊。尽说胡话。”
“啧。”
霍瑾年面部微微不悦,他故意扯开话题道:“这事儿你别管,我就问你‘那个’东西你查出在哪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