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皇宫御书房
在巍峨连绵,在红墙碧瓦的宫墙之下,皇后殷宛如一出轿子,头上的五凤朝阳金步遥便相互碰撞,叮当作响。虽然她的步子稳重整齐,可是步子的频率却显示出她急于走完这段长廊。
到了御书房门口,她也不让人通传,直接推门步入书房。
殷宛如在琼罗的搀扶下,刚进书房门,便与书案后头批折子的慕仲卿四目相接,两人彼此都能从对方的脸上,感受到施加给对方的肃杀威仪,令这个倒春寒的二月天里,浸染着无尽的冰寒。
许是多年夫妻无须客套,许是慕仲卿给予的特权,又许是殷宛如的心情愤怒,以致连面见皇帝该有的礼仪都忽略。
“慕仲卿,你好大的手笔,为了迎娶那贱人之女,你居然将霞美城无条件让给北越,你可真是舍得”
这样疾言利色的皇后,是慕仲卿所陌生的。从来,她呈现在他眼前的,都是一幅温情脉脉、善解人意的样子,今日之前的她,所有举止都完美得堪称南越第一贤妻的表率。
想着从前她温婉动人的模样,又看看今日她如泼妇骂街般的行止,他这才醒悟,原来从前是她隐藏得太深,教人看不出她的内里。可如今,因着崔锦素的女儿即将和亲南越,她这是坐不住了。
看来,慕清朗所怀疑的,她是害死崔锦素的幕后真凶,是有根据的。
想到宁无忧所言,自己娘亲崔锦素因为难产最后死得凄惨的场面,她的一家三条人命,就是出自眼前这位“母仪天下”的皇后的手笔,他不由摔了手中朱笔,朝着她,怒极反笑,“素素是我未婚妻这个事实,不因时空变幻而改变。她的女儿要和亲来此,别说是一个霞美城,就是整片南越江河,她想要,我都肯给,因为这一切,本就是素素的”
殷宛如似乎不惊讶他的回答,只是眼神轻蔑,“只可惜,再怎样倾国倾城,如今也只能一怀黄土掩风流了,哈哈”
她这样肆意的笑,终于刺痛了慕仲卿,他随即扼住殷宛如的脖颈,怒喝道:“殷宛如,一年前,霞美城大乱,幕后主使可是你和泷儿?”
殷宛如急切地吸了口气,“皇上为何有此一问?一年前是我那不懂事的外甥挑起事端,事后他也得到报应”
“明人不说暗话,那起祸乱就是你主使”
“皇上说是就是吧,反正死的又不是你外甥”
殷宛如虽然生死就掌握在他的手中,可是,她还装作若无其事地扯着帕子,面色无波的仰头,直视着慕仲卿回道。
“你……你好歹毒的心肠!为了达到你的目的,你果真是什么人都舍得牺牲!”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当年皇上能坐上龙椅,不也是靠着这个信念才得以实现?彼此彼此!”
“你放肆!当年我父皇背信弃义,霸占功臣之妻,又污人谋反,我这是替天行道!”
慕仲卿一想到当年之事,呼吸有些不畅。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殷宛如,你心肠歹毒,挑起霞美城祸端,导致素素一尸两命,再陪上她的长子,一家三命,这个帐我不和你算,就对不起素素的在天之灵!”
慕仲卿心下大恸,手中用力将殷宛如掼倒在地,只见,皇后的金步摇立即摔了出去,接着,她的大红宫装包裹住的前胸便踩上龙纹靴子。
多年来,一向相敬如宾的这对帝后,如今撕破脸的场面,令身边的宫人吓得纷纷趴在地上,他们身子抖如筛糠,谁也不敢出气,更无人敢抬头观看。
“皇上息怒”
“哈……哈哈!”
殷宛如被“龙脚”死死踩着,她干脆放弃了挣扎,当听到慕仲卿的那番话,便仿如听到一个天大笑话,之后她放声大笑,笑得头上的钗环叮冬作响。
突然她又止住笑,脸上带着得意和嘲讽,看向慕仲卿,“皇上,你如今顶着我夫君的名义,却可笑地要为一个罪臣之女,通、敌、叛、国的女人找我算帐?你确定你这样做合适?”
“慕仲卿,你知道那贱人为何该死吗?因为你时常在梦中叫着那贱人的名字。更恶心的是,你我赤呈相对,你趴在我身上的时候,还是叫着那贱人的名字,慕仲卿,你说我该不该杀了她?她可真是阴魂不散啊!被赶出南越,她还能得你这般挂念,慕仲卿,你将我这个正牌妻子置于何地?我不甘心!”
“住嘴!虽然这些年你为我生儿育女,你当了皇后,可你不配是我妻子!在我心里,只有素素才是我妻子!殷宛如,你好大的手笔,一家三命,只为你的醋意和变态的欲望!你就不怕夜深人静时,素素找你追魂索命?”
“崔锦素想要索命尽管来索啊!反正跟一个死人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殷宛如的神色带着扭曲的疯狂,诡异地迎着慕仲卿笑着。
“皇后心肠歹毒,陷害无辜,即日起,虢夺皇后之位,打入冷宫!”
慕仲卿已经气得浑身颤抖,只凭着毅力将命令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