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国接到罗永久的电话后,坐在办公室桌前,沉思了起来。
在刘海洋强奸事件发生的初期,李宝国经过缜密的思考,决定跟许汉祥站在一起。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他就把自己的命运与许汉祥绑在了一起,也就是说,从那个时候起,他就站在了势力强大的、在北方厂经营了近三十年的刘海洋的对立面。
这个决心不好下。虽然进入北方厂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在部队能干到师级领导,智慧和本事绝非一般人所能企及的。
北方厂,每年都会接受一批军转干部。在这些军转干部的这安排上,自己费尽了心机,因此,在厂里,明的暗的,也营造出自己的一系人马。这系人马虽然跟刘海洋的体系没法比,但在北方厂来说,也是不容小视的,成为除刘海洋一派外,最有实力的一股力量。
但李宝国知道,自己虽然看起来很强大,但在北方厂,有着不可弥补的缺陷:那就是他们这些军转干部,一是业务不精,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半路出家,回到地方,年龄偏大,又有一定的地位,所以,很难沉到基层,对业务方面,与从基层起来的那些坐地炮没法比,跟许汉祥这样的专家比,就更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了。二是基础薄弱。尤其是跟刘的势力比起来,差距很大。刘的那些在基层的干将,无论能力如何,都有自己的一批小兄弟。这三十多年来,别看刘海洋在北方厂的生产管理方面,没下多少功夫,但对经营自己的势力范围,却颇有心得。就说挤走前两任厂长吧,正是在刘海洋的指挥下,到了生产任务关键时刻,来了个集体停产,进行设备检修。
对于刘在北方厂的一些做派,军人出身的李宝国早就看不惯,但他明白,自己还没有强大到足能搬倒对方的能力,自己做的,只能是韬光养晦,等待时机。
许汉祥的入主,让他看到了希望。除了许是造纸行业知名的专家外,还有一点,就是年富力强,有基层的工作经验,同时,他的人品也是让李宝国十分的欣赏:通过两年的观察,他发现这个许汉祥是个真想干事的人。所以,刘海洋一出事,他就在心里做出了选择,同时也做出了他到北方厂的第一个属于自己内心真实想法的决定:那就是联手许一起倒戈刘。
当然,让李宝国最为看好的就是,赵美丽告刘海洋强奸。只要这条罪状一坐实,就算你刘海洋有天大的本事,也很难翻身了。
此时一听罗永久的电话,一听赵美丽已经改口,不再告刘海洋强奸了,这让他心里一阵的烦燥:
本来这件事可以一蹴而就,只要强奸一坐实,这算判不上他几年,可毕竟强奸这种事,已经触犯了刑法,开除公职开除党籍那是不可避免的了。只要刘海洋不在担任党委书记这个职位,剩下的事就好办了。
如果强奸的罪名不成立,那事情的走向,可就不好把控了:刘的势力这么强,现在连北方市委书记都出面了,这样一来,要真把这事儿压下,他和赵美丽最多也只能算个生活作风问题。
生活作风问题,那处理起来,弹性可就大了去了,什么党内警告、严重警告等等。这样一来,他的党委书记位置算是保住了。只要能保住党委书记的位置,刘海洋在北方厂的势力,任何人都无法撼动。
权力斗争就是这样,不成功便成仁,没有第二条路可走。这一次要是真搬不倒刘海洋,自己在北方厂也没法呆下去了。
“看来自己留一手还是对的。”李宝国一边在心里想到,一边站起身来,从身后的书柜里拿出一包福建的战友给自己寄来的新茶叶,走出了办公室。
许汉许正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生产日报。刘海洋一出这样的事,让他的心里敞亮了不少。来北方厂已经有两年了,在这两年里,处处受刘海洋的掣肘,让自己的一身本事,无法全力施展。知识分子出身,别看在智慧上不输于刘,并且还要比刘高出很多,但在权术上,还真不是刘的对手。他曾经为此苦恼过,也后悔过,后悔不应该来到这个是是非非的北方厂。但知识分子特有的倔强,还是让他在心里颇不服气:他深信邪不压正,相信上级不会让刘海洋把北方厂搞垮的,相信省厅领导跟自己谈话时说的那些承诺。
可这些信念,随着时间的推移,让他心里越来越感到有些动摇:上级说的是一回事,可实际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这个北方厂,虽然自己来的时候,省里说过上一年,就想办法给刘调走,可两年的时间都过去了,刘依然坐在党委书记的位置上发号施令,为所欲为。
许汉祥为此曾经找过自己的老领导,省厅的常务副厅长述过苦,可老领导的话,还是让他看不到一丝的希望:现在国家正在进行行业结构的改革,可能象轻工业厅这一类的部门都要取消,由行业公司来替代,这些领导正在为自己的前途奔走着呢,哪还有心情管这些事呢?北方厂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就在许汉祥感觉到没有什么希望的时候,没想到刘海洋竟然把自己放倒了,出现了强奸女秘书的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