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
听见声音，沈学霖坐在大班椅内，微微转过了身来，他手里的烟仍是在燃着，那烟圈朦朦胧胧的，就像是他给人的感觉一样，总是像是雾里看花，一点都不真切。
沈学霖又是吸了几口烟，然后将烟摁灭，“认识了这么多年，罗曼我不想在最后连这个我都给不了你，你也该甩了我才对。”
闻言，罗曼却是哭了，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眶里涌出来。
她明白了，他在保存她最后的尊严。
因为这是他唯一能给她的东西。
以后的以后，所有人都会说，是罗曼不要沈学霖，而不是沈学霖不要罗曼。
以前，罗曼一直不懂沈学霖的温柔在哪里，但是这一刻的罗曼懂了。因为懂了，所以哭得更是肝肠寸断。
她爱了他那么多年，总算是筋疲力竭，耗尽了一切。
就在两三个月前，她认识了一个错的男人，跟沈学霖同样的年纪，是个板材商，一个普通的男人，有点积蓄，做着一点小生意，经济状况还算不错，他对她很好，好到出乎她的想象，这样的好她抵抗不了。
就在昨天，他拿着一个大钻戒向她求婚了，双手捧着九十九朵玫瑰花，单膝跪地，对她许下了终生。
但是，她却害怕了，她的心在叫嚣，更是在做最后的挣扎，所以晚上的时候就去找了沈学霖，也对他说出了“结婚”两个字，就像是一个将死之人最后的挣扎。
明明知道这样的挣扎其实一点用处都没有，她还是那么做了，果然得到的结果还是一样，他拒绝了。
所以，最后她答应了那个板材商，她答应嫁给他，或许她一辈子都无法爱上他，但是她会对他忠贞不渝，他以后会是她最亲的人，她也会努力忘记“沈学霖”三个字。
沈学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仅是看着罗曼蹲在地上哭，直到她将情绪都发泄完，他才从桌上抽出了一张纸巾，然后走到了她的面前，将纸巾递到了她的跟前。
“擦擦……”
罗曼“噗哧”一笑，接过纸巾，“这么多年，我总算是扳回了一局。”
沈学霖笑着颔首，“祝你幸福。”
祝你幸福这四个字听在罗曼耳里却是极其沉重，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抬眸看向了沈学霖，“婚宴那天，你会来吗？”
沈学霖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说：“我想作为被你抛弃的前男友，我还是不要出现的好。”
“……好。”罗曼有点失落，随即她又是想到了什么，眸光一亮，说道：“那个傅昀很不错，我跟她谈过一次，是一个很正直的女孩，眼神也清澈，一看就是涉世未深，我觉得她跟你很合适。说实话看到她的时候，我有点自惭形秽，也真的觉得自己老了。”
沈学霖没想到罗曼会在这个时候提到傅昀，脑海里便是浮现出了一张干净清秀的面容，太干净了。
沈学霖却道，“我面对她的时候也觉得自己老了，所以不怎么合适。”
他的话却是让罗曼怔在了那里，不知道怎么动了。
沈学霖见她呆愣，随即便拍了拍罗曼的肩膀，像是安抚的又说，“我先去上课了，走了。”
只是他刚越过罗曼的身侧，罗曼却是出了声，“学霖，这么多年你不接受任何人，是不是因为沈轻，你的侄女……？”
这个话题是沈学霖的禁忌，之前罗曼从不敢提及。
“不是。”
沈学霖仅是略微的停步，丢下两个字就直接走出了门去。
……
关于沈学霖跟罗曼的八卦没有传多久，就像是一阵风刮过就没了。
在下午的课程结束后，傅昀故意在教室多留了一会儿，然后等其他人都走后，她才收拾东西起身，走到了沈学霖的办公室。
关于那个20分，她记得上次他说，他可以接受不住宿。既然他都那么说了，她也可以接受照料他的饮食起居三个月……
当傅昀敲门进入的时候，沈学霖正好也在整理桌上的资料，他抬眸看向门口处，见是傅昀，脸上的神情也没有什么变化，说：“你怎么来了？”
傅昀站在那“额了”半天都没额出个所以然了，突然间傅昀发现此时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如果真的跟传言一样的话，现在他是处于失恋的状态，跟一个失恋的人说话，她……不怎么会。
“就是……之前说那个20分，如果不用住在那的话，我是可以接受的。”傅昀总算是找到了自己的舌头，从脑子里拼凑出了这么一句话来，“但是所谓照料饮食起居该怎么做……我好像不会……”
沈学霖盯着那张清秀的容颜，然后放下了手里刚整理好的资料，他取出了一根烟来，点燃，微微吸了一口，烟雾吐出的时候，他的声音亦是响了起来。
“买早餐会吗？”
“会。”
“洗衣服会不会？”
“会。”
“做出来的东西会不会毒死人？”
“啊……毒死人？”傅昀有点懵，明白后连忙摇头，“还不至于毒死人。”
沈学霖又道：“那大致就是这些，其他没了，你可以走了。”说完，他便将手里还没抽完的烟摁灭了，低头，再次整理起桌上的资料来。
他刚才是怎么了，明明已经整理齐了，怎么又给乱了？
“哦……”傅昀淡淡应了声。
大约在一两分钟后，沈学霖整理完桌上的资料，放进了公文包，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见傅昀还站在门口，他对上她的眼，有一丝的不解，“还有事？”
突然间，傅昀站姿变得极其端正，像是被检阅的士兵一样，说：“沈教授，我请你吃晚饭吧！”
沈学霖：“……”
见沈学霖不吭声，傅昀的脑子就成了浆糊，她觉得他现在心情肯定不好，超级不好。
谁遇到这种事心情还会好呢？
“沈教授！别伤心，旧得不去新得不来，你一定可以娶到老婆的。”
说完，等傅昀意识到自己嘴巴里说出什么后，她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她到底说的是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