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墨眼如一片暗不可测的深海,眼中情绪复杂多变,似海上掀起的飓风,顷刻过后,风平浪静,眼中的情绪,化作虚无。
罢了。
是他让小孩在他面前要学会卸下伪装。
——现在,小孩听话了。
——他该高兴才是。
……
床上躺着的人,柔和的脸突然变得狰狞,仿佛是遭遇了梦魇,呼吸开始急促,原本平放于双侧的手,一时间紧紧揪住了被子,像是溺水的人,挣扎着想要逃离。
下一秒,他猛地睁开了眼。
无声黑暗的屋子里,只有他劫后余生般的沉重呼吸声在响。
血色染成的画面,还印在脑中无法剥离。
谢安喘息着伸手,按下灯。
屋里亮堂起来,却丝毫让人察觉不到温暖,看着除了自己外再无他人的屋子,越发觉得孤寂和无助。
他缓缓坐起来,后背紧靠着床头,浑浊的视线开始聚焦,看见前方桌子上摆着的相框,里面男孩的脸与刚才梦中被血染红的脸开始重合,他猛地跑下床,赤着脚走去拿起相框,一边往怀里按,一边坐回床上。
少年抱着相框,靠坐在床上,头顶斜方处的晕黄灯光,静静打在他身上,在床边的地板上落下一片黑影。
一整晚,灯没再灭过。
……
谢安像是一个被禁锢于黑夜中的俘虏,天未亮,他便不敢动弹一分。
天际破晓,晨曦的一丝光线透过没拉紧的窗帘钻进屋里,他捕捉到屋里多出的属于光明的气息,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