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嗓子越发低下去,眼睛已经看不太清楚了:“全死了……全都死了……”
谢秋歧震惊。什么叫全死了?晚餐前还在说记者发布会的事情,怎么几个小时的时间就全没了呢?谁要灭了郑家满门?谁这么大的胆子?
段立拉着他的手滑了下去,他没有力气了:“秋歧,去接郑克,不能……不能让郑家真的断了,”他费力地抬起眼皮,最后看了一眼谢秋歧漂亮的侧脸:“你……”
谢秋歧眼睛红了,知道这是遗言了:“你说,我都去做。”
段立恍惚地笑了笑:“你要好好的。你这个人……一定……一定会有大出息……”
后面的话没有了,这个带着谢秋歧逃出监狱、给他新生的男人闭了眼睛。
谢秋歧鼻头一酸把脸埋进掌心里。本来他就受了惊吓,一直撑到现在都没敢释放情绪,神经绷得紧紧的,只想等到段立来。
好像在他潜意识里,这个男人一出现他就安全了,就像腰上栓了保险丝。他们情同亲兄弟,段立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完全信任的人。
愤怒和痛苦同时拉扯着谢秋歧的理智,他觉得自己走在悬崖边上,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死并不可怕,苦难也不可怕,监狱他都进去过,没什么可怕的。
他只怕这世上没有他能为之存活的人。
后头远处有车灯渐渐靠近。谢秋歧直觉可能是追兵。
这里恐怕也不安全了,不能让人发现。
他把段立的遗体抬到屋子里,车子停进后院用防尘布盖好,然后打了个车往机场赶。
天亮了。郑克的飞机准时降落。
谢秋歧借机场商店的电话给郑克留了语音短信,让他下飞机的时候不要离开人群,最好能一直找个人陪着他、呆在他身边。郑克给他回短信说跟警察在一起。
两个人最终在民警点汇合。谢秋歧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场。
他和郑家二少爷打交道的不多,这位金枝玉叶刚刚参加完大学毕业的毕业典礼,一身昂贵西装,还带着不谙世事的学生气。因为知道谢秋歧是父亲身边的人,他的态度很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