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好贺礼,跟我走。”
轿夫找地儿歇着去了,余舒就带着一个侍婢,两个侍卫,弯弯曲曲地穿过车马拥堵的街道,来到东菁王府门前。
姜家是异姓王侯,常年守藩在外,这座王府空置多年,今日却不见落魄,大白天便挂起了大红的灯笼,门前一对高卧的白玉石狮子,擦洗的光鲜干净,颈上特意系了红绸,门阶上铺着猩红的毡毯,延至路中,一派喜庆。
门口迎客的也不是一般人,王府里只有女眷,不好到前院出面待客,卫国夫人便请了刘氏宗族的一位表侄,广平郡公刘得庸来站大门。
别看郡公爷快四十岁的人了,论辈分却要喊卫国夫人一声小姑姑。
余舒一见门前脸生,便聪明地后退了几步,等别的客人上前见礼问候,才道这是位二等公爷,领着安倍葵子拾阶而上,递上请帖,报上名号,拜了门神。
广平郡公看过帖子,难免留了个心,笑容可亲道:“原来这位便是余女使,真想不到本人如此年轻,我素爱好易学玄奇,最敬重便是余女使这等异人,改日邀帖府上,你可莫要不来啊。”
余舒道是客气话,便谦虚了两句,进得门内,因是女客便有丫鬟子引入后院,半道上却也遇着几张熟悉的面孔,寒暄不提。
东菁王府的花园东面有一座人工湖,湖面亭台水榭,酒席就摆在这连篇的轩榭当中,满打满算,居然不下百十桌,来的人真叫不少。
余舒被请到当中一席,还没坐下,便左顾右盼寻找薛小妹的踪影,昨日薛睿付托过她,今天薛家婶子会带着薛瑾寻入席,薛睿留在前院,便请余舒照顾他小妹妹。
余舒义不容辞,薛睿的妹妹,不就是她的妹妹嘛。
她这厢打望别人,身后却有人先瞧见了她,辛六与司徒晴岚坐在一块儿,隔着两道雕栏,手指着东边方向,道:
“岚岚快看,那不是莲房么?”
司徒晴岚扭头一望,脸上笑容稍褪,“嗯”了一声,“好像是她。”
辛六便拽她道:“走,我们找她去。”
司徒晴岚坐着不动,劝她道:“快开席了,先不要乱跑。”
辛六不情愿,她娘坐在边儿上,正和秦家的太太说话顾不上她,秦月柔也在,她不趁这会儿去找莲房,待会儿开了席,更别想溜了。
“算了,你不去我去。”
“等等、你看。”司徒晴岚拉住了她,指着余舒那边,就见一个穿着一身火红胡装,火红束冠,招摇瞩目的高挑姑娘,大步走向余舒,亲热地揽着她的肩膀,两人有说有笑,一起往主人席上去了。
那好似一团火的姑娘是谁,她们都认得,东菁王姜怀赢的亲妹妹,卫国夫人掌上明珠,春葳郡主,姜嬅。
“坐下吧,”司徒晴岚目露轻嘲,对辛六道:“她哪儿看得见我们啊。”
辛六撅着嘴,一屁股坐下来,扭头瞪着司徒晴岚:“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司徒晴岚摇摇头,不说话。
辛六犯了倔,小声哼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怪她没去你给你庆生吧,我早告诉你了,她进了官府,定是忙的脱不开身才忘了的,你又没去找她问个明白,就先怪上她了。”
司徒晴岚脸色一僵,想要反驳,却说不出话,只得苦笑,抬头望着余舒背影,说不出是心酸还是羡慕。
七月下旬她过生日,早早邀请了余舒,她也答应了要来,谁知到那一天,左等右等等不来她,事后家里的表姊妹背后都拿这事笑话她,她心里怎么好受得了呢。
“行了,你别胡思乱想,待会儿找机会我们过去问问她。”辛六自认为了解余舒,不愿司徒晴岚误会她。
两人说话间,余舒已经被姜嬅领着拜见了卫国夫人,当面介绍了她。
“母亲,这就是我和您提起过的余姑娘,我在京城交的头一个朋友就是她,您唤她莲房就是了。”
她一不提余舒官职,二不提她封号,就这么随随便便带到卫国夫人面前。
卫国夫人嗔了女儿一眼,转过头对余舒慈眉善目地笑了一笑,道:“我这闺女不讲究,难为你肯陪她玩闹,肯定受了她不少闲气吧,好孩子,你有小字吗,还是我唤你莲房就好?”
余舒应承道:“夫人就叫我莲房吧。”
她这拖油瓶的出身,及笄礼都没有操办,哪来的小字,就这么个歪号,还是薛睿给取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