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尘微微皱眉,余舒绷着脸,转头对薛睿道:“大哥,我和二哥到后头去拿行李。”
说完拽着景尘往后院跑了,留下薛睿应付那路见不平的少年郎。
两人走到后头楼梯上,景尘慢下脚步,叫住了背影雀跃的余舒。
“我们真要同他走?”就在刚刚,单就余舒的反应来看,他也肯定到那赵姓少年来路不对头,恐怕是冲着他们来的,不然照她的脾气,遇上这等讹人敲诈的事体,哪里轮得到旁人为她出头,到最后还得慌张跑路。
再者,刚才打架那会儿他观察了周围,除了他们,也有两桌客人上当点了那鸡蛋汤和玉米羹的,那少年为何偏好挑他们这一桌来行侠仗义?
“当然要跟着他走,”余舒转过头,面露狡黠:“说不好待会儿咱们就能见到你想见的人了。”
景尘面色一滞,不由伸手拽住她衣袖,失声道:“你是说,这人是我——”
“嘘,”余舒竖起手指在唇边比划了一下,眼里却藏不住的兴奋,景尘就听她压低了声音道:
“你与薛大哥都是练了内家功夫的,不说我大哥,这一路上若是有什么人跟在我们车马后头盯梢,准跑不了被你发觉。你或许没有留意,我们点的菜等了半晌上桌,那会儿这赵小竹桌上的几道热菜都凉透了,说明人家可比我们先到这儿来。”
没有盯梢的,却能提前一步在酒楼守株待兔,这又说明什么?
余舒心头火热,几乎能够预见那赵小竹背后头有一个未卜先知的人物!
这一路上她琢磨着几种找出云华下落的可能性,却好险忘了,他们离开戒备重重的安陵城,云华有可能会主动接近他们!
一个活生生的易子,还有谁比他料事如神呢?
余舒没有言尽,但她看着景尘那恍然明亮起来的眼神是明白了,于是催着他回房去拿行李,两个包裹挂在肩头,牵上马匹到前头去与他们会合,留下了那个哑巴车夫。
......
“薛大哥,余大哥,往这边走,看到前头那条小河了吗,过了河就到我家了,我家空房子多着呢,够你们一人住一间的。”
穿行在郊外的小路上,赵小竹走在前面带路,余舒、薛睿和景尘三个紧随其后,两刻前,他们从安县的酒楼里跑路,跟着赵小竹出了城。
薛睿和赵小竹搭话,轻易套问出他的底细,这年方十五岁的少年自称是个孤儿,五岁时候遇上饥荒,父母带他逃难到京畿,被恶人打死了,幸好他义父从旁路过,救下性命垂危的他,保住一命,抚养他长大成人。
余舒插嘴道:“这么说,你义父是个大侠咯?就不知他高姓大名,我或许曾经听过。”
赵小竹提起伤心旧事,一脸的轻松,笑哈哈地回答道:“这你就猜错了,我义父才不会武功,他连桶水都提不动。”
余舒已经自觉将赵小竹这位义父代入了云华本人,听他这么一打趣,脑中不由出现一副两袖飘飘弱不禁风的中年书生模样。
“叫我糊涂了,不会武功,怎么从恶人手下救你呢?”
赵小竹朝她呲牙一笑,“我还有位义兄呢!”
余舒心有疑惑,正要再问,前面已是到了河边,只见赵小竹翻身下马,将缰绳在手上缠了几圈,大声冲他们道:
“要过河了,你们跟紧我些,不要走岔了路,小心掉下去爬不上来。”
余舒抬头望了望,眼前一条河流,东西走向,宽不过三丈,河水清澈,有水岩浮在水面上可以过人,看着不深,水底纵有沟坎,也不至于让人溺水,赵小竹的话听在耳边,倒像是在吓唬人。
她抬脚跟上去,薛睿却轻拉了她一下,道:“我走在前头。”
赵小竹牵马跨过第一块浮岩,扭头瞅了他们一眼,一双吊脚眼里闪着促狭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