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睿从大理寺回来,就去了余舒家中,将这消息带给她。
“结果还是刘翼顶了包么,”余舒皱眉,“可事情分明不是刘翼做下的,就算宁王尾巴藏得好,仅凭着那杀手身上一封密信,就能断定刘翼是主使人吗?”
薛睿摇摇头,面上微微冷笑:“郭大人接手这案子没几天,刘翼宫所中的一个内侍就招认了,说是有一天夜里刘翼偷偷出宫,去见了吕金梁。”
“吕金梁是谁?”
“是刘翼的表兄,吕家的四公子,按照辈分,要问吕不焕喊一声二伯。”
余舒没忘了在沛县时候,薛睿的分析——皇上要派钦差到两广去抓吕不焕的小辫子,所以刘翼才有了杀害周磬的动机,被刘灏利用这一点。
“吕金梁被提审,起初死不认证,但他一个小厮,却供述了他与刘翼密谋杀害周磬的经过,与之前发现的那一封密信上面不谋而合,因为有了两方人证,大理寺可以施刑,吕金梁在重刑之下,很快就认罪了。”
大理寺的刑法之重,当为三司之首,有律例规定,一旦满足施行的条件,就算是皇亲国戚,也照样行刑不误。
余舒皱起眉头:“刘翼身边那个太监,还有吕金梁的小厮,居然都是宁王的人么。”
答案无疑是的。
“我也没想到宁王还预备了这么一手。”薛睿感慨道,他早有预料,要凭借此案扳倒刘灏,并无多大可能。
“那宁王府上的死士腰牌呢?”余舒可没忘了薛睿栽赃的事,“大理寺总不可能以为是刘翼要栽赃给宁王吧。”
薛睿沉默片刻,才道:“宁王对大理寺的说法,是他府上有一名死士去年就因失责被发落,后来不知去向。郭大人于是让他认尸,宁王承认那个被我刺死的杀手,正是被他除名的那一个死士。”
余舒嘶了口气,一拍椅子,低骂道:“太不要脸了。”
刘灏的一石二鸟之局,被薛睿一剑破了,而薛睿反将这一军,却也没能困住刘灏。
几句瞎话,就让他蒙混过关了,亏他想得出来。
“不过,圣上听说案情,还是责问了宁王一个御下不严的罪过,让他禁足在王府反省三个月,罚了半年俸禄。”
“这件事后,吕妃一家是彻底地与宁王结怨了,吕金梁显然是屈打成招,被推出来做了替罪羊,保全刘翼的。”
刘灏与刘翼兄弟反目,这一点倒是合乎薛睿的意愿。
这件事上,刘灏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丢了一个“好兄弟”不说,辛苦埋下的两个暗线也都暴露了。
面对这种结果,最高兴的不是薛睿和余舒,而是站在一旁看戏的刘昙。
吕妃受到牵累,被降成吕嫔,刘翼被踢到了京郊,皇上这一次正大光明地派出钦差到两广去查吕不焕。
吕家将要面临的,或许是一场衰败。
总而言之,刘翼是再无可能继承大统了。
相对的,刘灏也少了一个帮手。
“可见宁王这人有多薄情寡义,”余舒冷笑道,“刘翼整天跟着他跑,也没对不起他,他都能做出这种自断其臂的事情来,将来真要这种人做了皇帝,我们一个都别想好好活了。”
薛睿深以为然。
至此,钦差断头案算是了了。
薛睿也听说了宫中要办水陆大会的事情,知道余舒会参加,景尘也会去,心里就有些犯嘀咕。
一想到马上他们两个人就要朝夕相处,他的危机意识就跑了出来。
于是就叮嘱她道:
“水陆大会,我也会到场,你记得到时候安分些,不要同人争着出风头,知道吗?”
余舒白他一眼,“你放心好了,我就是去凑个热闹。”
话虽如此,薛睿却总觉得这场水陆大会,不会那么太平。
两人正坐在客厅里说话,门掩着,突然一下,就叫人从外头推开了。
“薛大郎、薛——”
姜嬅提着嗓子走进来,连门都不敲一下,看到余舒也在,愣了一下,便挑眉道:
“呦呵,你们两个这是说什么悄悄话呢。”
余舒干笑,心想还好刚才和薛睿聊的正经事,他没有对她动手动脚,不然叫姜嬅撞个正着,可怎么招。
薛睿倒是一脸坦荡,瞥了一眼姜嬅,道:
“说的与你不相干的事,你干什么来了?”
这两天姜嬅住在忘机楼,害得他连同余舒亲近,都要防着她突然冒出来,实在是看她不顺眼极了。
大约老天听见了薛睿的心声,姜嬅被薛睿一问,就答道:
“我母亲进京了,我来向你们告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