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景尘行色匆匆地从楼门走出,路边停靠的车驾赶上前来,两名侍卫牵着马跟在一旁,他却没有上车,而是伸长手拉过了一人手中的马匹。。。
“你们先回去。”
“公子这是要去哪儿?”侍卫伸手去扶,景尘却没理他,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景尘一路驾马狂奔到了宝昌街,敲开余府的大门。余舒正要睡下,听到下人禀报,心知他无事不登门,便换上衣服赶到前院,景尘不在客厅里等候,就在庭院内背手而立,看到她就大步上前。
“怎地这么晚过来?”
“我有话对你说。”
余舒看他面色凝重,心道不妙,定是有什么不测之事发生,二话不说就转身带路,要过丫鬟手中的灯笼,不许人跟着,与他一前一后进了永春苑,七拐八拐就在白天她和薛睿谈心的地方停下来,回身道:
“就在这里说吧,我府上花园有夜禁,不会有人擅闯。出什么事了?”
景尘来时匆匆,等到与她面对面,却觉得难以启齿,深深吐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鼓足勇气开口:“小鱼,求你嫁予我为妻。”
余舒杏眼圆瞪,被这突如其来的求婚惊呆了。
怕她拒绝,景尘郑重其事地说道:“我若有幸娶你为妻,定会一生珍重,绝无二心。我自知以前辜负你许多,但我立誓,今日起我再有分毫失信于你,便让我死于非命。魂飞魄散永世不得为人,三清在上,正一道弟子景尘——”
说着他就侧身跪下,竖起手掌要对天立誓,余舒脸色一变,上前扯住他的手臂,厉声道:“你闭嘴,谁要你发誓,你先把话给我说明白,为何好端端地就说要娶我。是不是皇上和大提点逼迫你。他们等不及了吗,要我提前为你破命对不对?”
景尘被她大力拉了起来,他瞒不住她,只好一五一十地告知:“卫国夫人昨日逃离京城。皇上重病卧床。大提点算到战乱将起。大安风雨飘摇,于是要我与你尽快成婚,方能及时挽回国运。”
余舒眯眼看他:“可是你爹云华易子亲口告诉我。上说,以女子破命,并非是大提点所述的方法,他是在骗你,他让我与你成婚,一定另有目的。”
“我知道他骗了我,但我非娶你不可,”景尘的态度异常坚决,不等余舒发火,他便道明苦衷:“因为这世上原本就有两个破命人,一男一女,只要杀了你,就能找到另外一个破命人。如果我不娶你,他们就会要你的命。”
余舒惊愕:“你说什么,有两个破命人?我不信。”
“我也不信,”景尘目光深沉:“可是说到底,你我谁也没有看过,我爹也没有告诉你真正的破命方法。我知道大提点骗过我,但万一这次他说的是真的呢,小鱼,我不敢去赌。”
余舒心中一凛,脑中一瞬间闪过了许多念头,不由地握紧了他的手臂。
景尘看出来她内心挣扎,分明是不愿意嫁给她,胸中微微刺痛,终于忍不住问她:“我知道过去是我对不起你,我发誓不会再辜负你,小鱼,为何你就是不想与我做夫妻,究竟我哪里不对,你说出来,我一定会改。”
余舒脑子乱作一团,对上他祈求的眼神,硬是编不出谎话,“你没有不对,也不需要改。”
“那就是你还在怪我当日与你绝交吗,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够消气,你告诉我好吗?”景尘执着不懈地追问。
进京这一年,他虽看穿了世态炎凉,却仍旧不懂男欢女爱,他始终记得余舒在小树林里对她说过的话,记得她曾心仪于他,他甚至从来不曾想过,这种感情有一天会消失无形。
余舒苦笑着躲开他的视线,这样的景尘实在让她感动,只怕自己会一时心软,再与他牵扯不清,转过身背对着他,缓缓低声道:“我早就不怪你了,我既不怨你,也不恨你,让我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呢,景尘,我不能和你做夫妻是因为......因为我心里面装着另一个人,不是你。”
她到底还是说了出来,哪怕这话很伤人。她没有回头,便看不到他脸上的无措,看不到他眼中的茫然。
“另一个人?”
“对。”
景尘似乎是听懂了,他的神情霎时慌乱起来:“可你不是说过,说过你喜欢我的吗?”
余舒苦笑道:“那是从前,我现在只当你是朋友,并无男女之情,以后也都不会再有。”
听到她这样说,景尘竟觉得难以呼吸,他抬起手伸向她后背,捉住了她的衣袖,攥紧了手心。
“那你是喜欢上另一个人了,是吗?”
余舒轻轻点头:“我有想要托付终身的人,不论如何,我不会嫁给你。”她不会为了活命,就违背心意,她想要托付终生的人是薛睿,不是景尘。
“原来是这样。”景尘的眼神迅速暗淡了下来,拽着她的手指慢慢放开,后退了两步,轻声道:“我能问那个人是谁吗?”
余舒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