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舒想了想,“不如后天上午。”
邱月龄高兴道:“那好,我回去就告诉母亲,等姐姐来做客。”
余舒应了,同她告别,出门步行,在街头找着刘忠,上车又往城北去,寻制扇的铺子。
然而一个下午,徒劳无功。
隔日,逢七又是方子敬的奇术课,余舒今天来早,一进到胥水堂,就被司徒晴岚拉了出去。
“怎么啦?”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司徒晴岚跺脚道,“前日我和你说过司天监的那个七品瓒记的职位,竟给湛家的小姐捞着了!”
余舒一愣,“你是说湛雪元?”
“可不是她么,昨天司天监派人发来文书,你人不在,没见到那场面,另有几个出挑的女院生听到消息,嘴都气歪了,我原以为这个机会该是你的,轮谁也轮不到她呀。”
司徒晴岚这话说的不服气,倒也有理,太史书苑现在这一茬女院生,论等级高低,上有余舒这个十年不出的女算子,论家世门第,京城有十二府世家,而湛雪元不过一个九等的易师,还是外来的世家,谁成想会被她占了便宜。
余舒暗皱一把眉头,道:“谁知这里面蹊跷呢。”
湛雪元做了女官,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你说,这个瓒记是管什么的?”她对于司天监,目前就知道长官是谁,还有五位高官。
“走,我们到那边说话。”
司徒晴岚和余舒坐到池塘边的横栏上。
“我看你对司天监的内置不是很清楚,就和你讲讲吧。司天监下设三司两局,三司是指宗正司、太承司、会计司。你参加过大衍,应该知道太承司,下办大衍试各事,五等以下易师都由太承司造册发印,各地易学世家也都由太承司掌管子弟名录。”
“宗正司就更了得,归大提点本人掌管,理皇室宗族的谱牒出入、爵禄赏罚、祭祀时月等项事务。会记司好说,举凡易馆,不论大小,每年都要上缴税金,至于本监的财物俸禄也都在会记司发放。”
余舒边听边记,又问:“那坤翎局呢,管的又是什么?”
司徒晴岚眼睛闪了闪,声音放慢道:
“这坤翎局啊,是专为女子所设,上掌宫妃之燕寝,下查女贵之命签,权利说大不大,却是非同小可,暂不说禁宫,你想啊——门第之女,多胜于嫁,有时候一支命签批的好了,说是旺夫宜家,自身便贵上三分,有时命签批的差了,说是克亲不善,人也要贱上一等。谈婚论嫁时哪一家不小心奉承着坤翎局呢。”
余舒吃惊不小,才清楚司天监所掌握的权势,竟是如斯广盖。
再说坤翎局,命签一则,真真是捏住了门第士族的一处要害,这就让她想起当初赵慧被纪家易馆一张克寡的命签批文,给害的家财被侵,沦落街头。
余舒心绪起伏,再来问道:“你说那个七品的瓒记,手头上都管着什么事?”
司徒晴岚脸色有一些异样,“这是太承司的属官,所谓瓒记,同主簿倒有些类似,比别处吃香,是因为负责收录当朝大小易师的户帖,可以悉知。
户帖是什么,便是记载着一个人生辰八字、籍贯宗族,亲眷关系等周身要事的私人档案。
也就是说,这个瓒记,可以随意查询一个易师的生身。
余舒微微有些头疼,可以想象到湛雪元上任后,一定会调出来她的户帖查看,说不定再递到别人手里,她虽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被人扒皮,也会不舒服。
“多谢你告诉我这些,”余舒站起来,拍了拍坐皱的裙摆,对司徒晴岚道:
“难怪那么多人挤破头想进司天监做官,我现在明白了。”
司天监,可真是满目肥缺与实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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