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打断:“你还想着他,就是傻。”
“啪!”余舒脑子里有根名为理智的弦崩断,一巴掌拍在茶几上,震的茶壶茶杯茶垫子一起抖了抖,哆哆嗦嗦抱在一处,听她怒道:
“你才傻!”
薛睿一愣,随即垂下眼睛,浓眉敛起,低声自嘲道:“说的是,你若傻,我岂不比你更傻,偏要心仪你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丫头。”
余舒眨眨眼睛,看着他那双明亮有神的桃花眼被一层阴翳笼罩,低落极了的样子。她这心里头倏然不是滋味了,闷闷的,好像吃了一口浆糊似的,嗓子眼里发堵。
“没见过你这么冤枉人的,”她郁郁说道,“那个说书的,分明就是有问题,太史书苑那起案子,是有人故意要陷害景尘,现在又跑出来人故意诋毁云华易子,直指他们父子,你用脑子想想,这没有猫腻吗?说不定是同一伙人指使的。我老实告诉你,我去追那个说书的,还真不是为了景尘,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我就想着、想着――”
薛睿慢慢掀起眼皮,漆黑的眼珠子望向她:“想着什么?”
余舒咬咬牙,撇头看向门外,虽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一口气说了下去:
“我是看你最近一直在为这起案子头痛,想着能帮你分忧解劳,助你尽快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好向皇上交差,免得一个月的期限到了,你受难为,那该如何是好。”
她的话不难听懂,没什么弯弯绕绕的,说白了就是一心为他着想,顾不得许多。
这分明是一种变相的告白,告诉薛睿,她不是那么没心没肺,再换句话说――她心里,是有他的。
薛睿在她说到一半时,眼睛便亮了起来,等到她话声落下,他脸上已经再找不到一星半点的失落了,如火如炬的目光紧粘在余舒身上,清清楚楚看到她纤长的脖子染上一层红晕,侧脸在灯下影出一圈淡淡的虚光,这等动人的情态,他几时见过。
心跳有些紊乱,但他还是把持住了,握着椅子扶手,努力不让声音听起来太过欢喜:
“是真的?”
谁知控制过了头,发出声来,便有些冷硬了,想要改口来不及。
余舒只把这两个字听成了质疑,扭头看时他又冷着一张脸,于是不禁恼羞成怒了,说翻脸就翻脸――
“不信算了!”
奶奶的,说实话都不信!
薛睿看她变脸,站起来就要走人,心道糟糕,哪里还敢再套她的话,伸长手臂,一把将她拉住了,心知这会儿要说不清楚,之前做的都白搭了,这回要是乐极生悲,他还不冤枉死!
“阿舒,”薛睿抓住余舒手臂,不管她乐不乐意,硬是凭着力气大,将她拽到面前来,一手握着她一截手腕,将人固定在眼前,就坐在椅子上,微微仰起头,目光投在她气的泛红的脸庞上,摁不住心不断飘升的愉悦,温声安抚道:
“我为何不信你,你心里有我,我欢喜来不及,定然是要信你的。”
他嗓音温醇,这话说起来,一字一句,情意绵绵,好胜蜜糖。
余舒脑袋上那团气“噗”的一下就被戳破了,她硬着脖子扭过头来,低头将视线定格在薛睿满是真挚的俊朗面容上,明眼看得出他在高兴,没看那双桃花眼亮的都能点灯了吗?
胸腔抖瑟,渀佛一根鹅毛搔在心上,她突然间想笑,眼前这个男人,比她聪明,比她冷静,甚至于比她狡猾,可是,因为她几句话,就能使得他如斯欢喜,甘愿放下傲气,小心翼翼地来哄她。
她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也许差一点,就是差一点,没有那一点,她也动心了,有了那一点,又能强到哪里去呢?
她心里清楚的,是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的的确确是喜欢的。
若不喜欢,何来苦恼?
这么想着,一旦通明,余舒这两日不上不下的心情说稳当就稳当,再迎上薛睿毫不掩饰的目光,就能感觉到实实在在的欣喜了。
此前对他的那些视而不见,以及假装忽略,显得分外可笑――她对他,远不及对旁人好,他对她,却比旁人都要好。
隐隐约约,就有些蘀他不值。
不过,若然不是他这一腔热情,又岂能捂热她这铁石心肠。
薛睿细细打量着余舒的脸色,待她眉头舒展,便知她气消了,暗松一口气,正待再寻些好话逗她开心,头上飘来一声低叹,抓着她的手被她反过来牢牢握住,热乎乎的手心,让他有片刻的失神,只听她嘟囔道:
“算你聪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