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随刘昙去双阳会,余舒也没打算出门乱跑,有水筠前车之鉴,在这敏感时候,她才不会一个人没事在外面瞎逛。
难得有了时间,天气也好,余舒就没闲着,回房去换了一身耐脏的袍子,叫厨房干活的粗仆烧上一桶热水,提到马棚去伺候她的小红洗澡。
这位马姑娘文静的很,被余舒这个生手又洗又搓的,都没有翻脸撩橛子,乖乖地让她折腾完,牵到太阳底下放风。
洗完了马,余舒又在余小修屋里找到了金宝,从床褥子底下揪出来,不顾它挣扎抵抗,摁到水盆里洗了个干净,最后拿竹笼子关起来,放在窗台上晒太阳,免得它湿哒哒地乱跑,又沾上一身泥。
快到晌午,阳光极好,余舒和赵慧商量了一下,叫上两个丫鬟从各个屋里抱出被褥枕头,在院子里扯了绳子晒被子,明天是个吉日,赵慧夫妇俩要换到旁边院子去住,腾出来大屋给快要进京的贺老太太用。
忙完这些杂事,余舒不觉得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站在太阳底下呼气吸气,浑身热乎乎的,反而精神好了几倍,只是肚子饿的咕咕叫。
赵慧坐在屋门前的软椅上晒太阳,耳尖听到这阵咕咕噜噜的声音,摇了摇手里的巾子。招来余舒给她擦汗,一面笑眯眯地支使沈妈去催厨娘做午饭。
贺芳芝中午往往留在医馆,到了午饭的时候,赵慧会让小厮跑腿给他送去食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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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舒午睡了一觉起来。让芸豆准备好浴桶,梳洗了一番,把头发擦得半干,松松绑了根辫子,在香炉里焚了一段新得的龙涎,神清气爽地坐在书桌前,选笔调墨。提笔回忆片刻,准确地在纸上写下了薛睿的生辰八字。
上一次她恰逢大祸,感念于薛睿对她的情义,曾经许诺,等到平安度过那一关,必要对这个大哥多用几分心思。
别的她帮不上他什么忙,但是凭着她所学所能,为他谋算一个平安无事却还使得。
祸时法则要结合八门生死决来用。与日出日落相关,所以要保证准确率,最多只能计算到三个月。
以余舒对那些复杂公式的熟练程度。一盏茶就能算得一日之祸,这一大家子,贺芳芝赵慧连同小修在内,她只要察觉不妥,就会计算一番,平时倒可以偷懒不管,但薛睿她不是每天见的,只好多费些心思盯着。
余舒在书桌前一坐就是一个下午,凭着那一炉龙涎香,她心神专注。竟一口气将薛睿近来一个月的祸时都写算出来。
将详细结果抄在一张干净的纸上,余舒默默记下他为数不多的几次小祸,便将纸压在抽屉里,不打算拿给薛睿看,只等着哪天见到他,再装作不经意地提醒他一两句。
芸豆被赵慧使唤来催了她几次去吃晚饭。余舒伸了个懒腰,简单整理了一下演算的草纸,放在书桌底下的小竹篓里,这些记有外邦数字的纸张不能存留,隔上两日她就会烧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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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余舒去了余小修房里,按照贺芳芝的意思,检查了他的功课,顺便也瞧了瞧白冉的。
余舒以前觉得,余小修的字已经写得不错了,但是拿到白冉面前一比较,就显得拙劣了。
余舒见过的人里面,若论写字最有意境的,景尘当仁不让是第一,薛睿的字也是很好的,只是他笔锋略显潦草,一如他为人性情中隐而不露的一狂妄,然而他们两个的字,却都不如白冉的工整漂亮,那一横一竖,就似拿尺子衡量过的,整齐的令人发指,可想而知是练了几年苦工。
余舒忍不住夸了白冉两句,又叮嘱他平时多矫正余小修的笔画,白冉谦虚地应下了。
余舒看看书桌地方够大,就干脆让白冉也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坐下,和余小修一起温习功课,自己则随手拿了余小修一册课本,走来走去翻看。
一室书卷气正浓,忽听门外传来芸豆脆脆的说话声,是在唤余舒:“姑娘,薛公子来了,正在前头等您呢。”
余舒闻言站住脚,听是薛睿来了,面上顿时一喜,她这大哥最近也不知在忙什么,自从上回她因为那入学名额的事去忘机楼找他,已经有好些天没见着他人了,他再不来找她,她都准备着明儿找他去了。
“知道了,我这就去过去。”余舒快步走到门边,发现手里还捏着书,赶紧又回头放下,对余小修他们道:“乖乖温习,我去和你薛大哥说会儿话,等下再叫你过去。”
余小修头,看她背着手走了,扭过脸来,却看到白冉怔怔的样子,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招魂道:“白冉、白冉?你怎么了。”
白冉猛地回神,惊觉方才失态,勉强地朝余小修笑笑,掩饰道:“我没事,刚才癔症了,我们快,明日夫子课上还要提问呢。”
余小修没有多想,头又去背书,却不知身旁的少年,盯着书本,整晚再没有看进去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