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舒见薛睿不说话只是看着她,就有点不自在,挪了挪身子,咳了一声,抬眼看着车顶上挂着摇摇晃晃的橘色灯罩,面无表情道:
“那时候,对不住了。”
薛睿稍一迟疑,问:“那时候?什么时候?”
余舒不知他是故意装傻,还是真不记得,抿了下嘴唇,干巴巴地说:“就是在义阳别馆,我砸你那一下。”
“哦,”薛睿眼神一动,半眯了看她,“为什么要说对不住我?”
他以为那天他的过分行为,两人再见面,真提起来,也该是他道歉才对。他没有想过事后还能再遇见,也就没有预想过这样的场景,被她先开口道破,按理说他是该高兴才对,至少她没有误会他当时的用意。
可是听到她这么直接就把话说出来,没有一般女孩子的羞涩和计较,却让他觉得哪里有点奇怪。
余舒当他是揣着明白当糊涂,哼笑一声,侧头摸着耳朵,有几分尴尬道:“你那天是为了激怒我,才故意说那些奇怪的话,还对我——咳,我当时没看出来,以为你是真要讨我做妾,还对我失手砸了你的脑袋,对不住。”
老实说当时他一句“跟了我吧”真是吓着了她,那番正经要讨她做妾的言论,更叫她误会,不然也不会看不出来他在做戏,恼怒之下给了他一记狠的。
薛睿听她说完,这便知道是哪里奇怪了,看她一本正经的道歉,半点没把他当时的话当真,他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一手扶住额头,禁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
他那天说的话,做的事,的确是为了激怒她没错,可这不代表他是说假的啊,这丫头,精起来要人命,傻起来,怎么就能这么傻呢。
亏他前天在街上撞见她,因担心她会因此躲避,没敢冒认她,原来她根本就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余舒看他好端端地笑起来,可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好笑的,便纳闷地问:“你笑什么?”
薛睿放下手,轻轻摇头,含住了嘴角笑意,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抬起来看她:
“没什么,你不记恨我就好。”
余舒闻言,看他不计较,心里头就有点高兴,言行遂放开了一些,挑眉道:“我又不是分不清楚是非,有什么好记恨的,你把我看的太小心眼了吧。”
薛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也不知道是谁,因为我取笑她滑头,就在我账本背面偷偷画乌龟,在背壳上写我的名字的。”
这话一说出来,余舒就被口水噎了一下,正想着怎么回嘴,突然间愣住。
这事儿说的是她还在勉斋打工的时候,他还是曹掌柜的时候。
在义阳,他一直都没亲口承认过他就是曹子辛,现在却忽然提起了往事,是不小心说漏嘴,还是
薛睿看着她怔忡,大概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轻叹一声,歉声道:
“阿舒,那时候,对不住。”
余舒听到他叫她名字,便回了神,心里头说不出来有点酸巴巴的,就学着他方才的样子,装傻反问他:
“你对不住我什么?”
薛睿正色道:
“因为一些苦衷,我在义阳不得不假作不认识你,不是故意作弄你,让你难受,对不住了。”
余舒低下头去,半天不吭声,就在薛睿心里头有些打鼓时,就听车夫在外头道:
“大人,西六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