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奇你又在偷什么懒呢,赶紧把帐算了!”
被人抓包,那叫做小齐的伙计没好意思再和余舒闲扯,一边假作忙碌,一边冲她小声道:“行嘞,我得干活了,你且去忙你的吧,看咱们说这半天话的份儿上,我提点你一句,城南其实不是没有赌易的地方,但都不在明面儿上,咱们长青帮地下就有个场子,不过没个百八十两的,劝你还是别去赌玩,赔的没有赚的多,悠着点好好过日子吧。”
余舒听这好意劝告,冲他道了谢,别过离开,临走前又看了眼刚才那瞿当家坐的墙角,却不见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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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余舒从明源赌坊出来,一路快走穿过街巷,到了孙记酒馆所在的街上,还没走到跟前,就从人缝里看见了她的小卦摊前围了好三四个人,有男有女,挡住了景尘的身影看不见,她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急忙跑过去。
“景尘。”
景尘一听到余舒声音就站了起来,看着她一脸担心地挤开人凑上前,适才的不自在顿时就不见了,冲她摇手,示意自己没事。
摊子前头那几个人看到余舒和景尘认识的样子,便有个长相灵巧的姑娘脆声问道:
“你就是余公子吧,景公子说这是你的卦摊儿,我们几个等了好半天,你可算是来了,先帮我卜一卜吧。”
余舒还没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听这姑娘开口说要卜事,难得见到一个客人,心头一喜,赶紧就笑应道:“行的。”
她朝景尘递了个待会儿再说的眼神,绕到摊后头坐下,和颜悦色道:“姑娘贵姓?”
“我姓周。”
“周姑娘,你要问些什么?”
“你给瞧瞧下个月哪一天是好日子,我娘和哥哥要回乡去。”
有言道,出门先看黄历,那是说给近现代的人听的,古时候的黄历,是仅供皇帝家族使用的历法,而寻常老百姓要想挑选吉利的日子行诸事,避开祸凶,都要去问卜,譬如搬家、会友、安葬、嫁娶等事体。
“好,你且等等,我这就给掌一掌。”
余舒排历并不是很在行,但会的够用就是了,让景尘帮着研墨,提笔去算,写没仨字,就听那周姑娘窃笑声,顺着她的目光瞥到手边几张写有景尘字体的纸张,再瞧瞧自己那狗爬字,便知她笑什么,却不着恼,而是回笑道:
“姑娘莫笑我写字难看,我这兄弟人长得俊,字就写的漂亮,我人丑些,当然写字就丑了。”
周姑娘被余舒说中所想,本来窘迫,但听余舒下头歪理,就同周围几人一样被她逗笑,抬头打量了余舒两眼,是见眼前少年,额圆眉长,鼻挺目亮,观之可亲,哪里好称丑,只是不及身旁人俊雅罢了。
景尘看着余舒三言两语就把那小姑娘逗笑,应付自如的样子,让他不得不佩服。
余舒只与人家说笑两句,就认真去排算,大约过去盏茶工夫,才放下笔,对周姑娘道:
“下个月初三、初五、十一,都是宜出行探亲的好日子,敢问令尊令堂各是什么属相?”
周姑娘不知余舒所问为何,却还是配合着告诉她:“我爹肖牛,我娘肖鸡。”
余舒伸手在纸上一划,道:“那就初五吧,初三冲牛煞,十一冲鸡,初五宜好。”
周姑娘点点头,不做旁疑,“有劳你,多少钱?”
这还是余舒在秋桂坊摆摊以来头一次有人开口要给钱,余舒没傻地再说“算不准不要钱”,飞快地比较了市价,便伸手比道:
“你是今天头一个客人,给五十文钱就好。”
别处算历都是一角银一回,到了余舒这里就减半,周姑娘一听恁的便宜,当即高兴地数了半串子铜钱放在桌上,又看了景尘两眼,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余舒看着桌上放的钱,差点红了眼,熬了这么多天,总算是开张,她高兴地扭头瞅着给她揽了头一笔生意的景尘,心想这家伙倒是招财,看来那计都星的命理也不是真的坏到无可救药。
突然间,余舒笑容僵住,瞪眼瞧着景尘,猛地想起什么,按着桌子站起来,踮脚看着快要走没影的周姑娘,丢下一句话,便心急火燎地追出去:
“景尘你先看着,我去去就回。”
坏菜了,她今天出门是不是没带脑子,全把景尘这祸根的事忘在脑后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