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青铮找到余舒,她就又开始了每晚抓棋子,积累学识的日子,青铮在长门铺附近弄到一间民居,四周僻静,恰好离赵慧和曹子辛的住处只隔一条街。
赵慧晚上在街上摆摊,要到亥时回家,曹子辛碍于男女之别,入夜不会同余舒独处,从晚饭到亥时这段时间,余舒就悄悄出门找青铮,倒是没人怀疑,偶尔下雨,就待在家里温习。
她学易时,并未隐瞒曹子辛和赵慧,因出自易学纪家,两人倒不奇怪,只是态度不尽相同。
余舒为了实践,每天都会给赵慧算一算生门方向,赵慧总不介意多绕几步路出摊,但她生意本就红火,看不出太多变化。
就这么过去半个月,余舒把基础的东西全部吃准,开始入手推敲第二条法则——祸时。
顾名思义,就是发生灾祸的时辰,人有旦夕祸福,就青铮所说,用奇门术数也只能推算到具体某一日,而不能更详,余舒这一次在纪家吃了大亏,便生出细算灾祸的想法,青铮是说,祸不可除,但不是不可避,要是能将祸时断定到具体某一个时辰,就能更有效地去避免它。
假使晴雨法则是算“是”以及“否”,来推断会不会下雨,那祸时法则,就是一个函数取值,余舒不单纯地想要计算出“是”和“否”,她还想要通过这个取值,结合上她所知的易理,来分析这具体某一个时辰发生的灾祸,是大是小,是天灾是人祸,假使是人祸,又要如何利用风水去应克。
因为牵扯到了人,需要用到生辰八字,这条法则推理的复杂程度,远超于晴雨法则,余舒欠缺的经验,青铮可以弥补,但是这过程中需要用到的大量实例验证,青铮却帮不了她,她连自己的生辰八字都不清楚,去哪找人记录对方的倒霉事,就算找到人,她也等不及一天天去记。
余舒才开始计算两天,就愁的嘴里起了火泡,晚上抓完棋子,就把烦恼和青铮说了,说是想琢磨下人祸,找不到实例。
青铮并未起疑,当场就给了她指了条明路——
“城东不是有个万象街,几家大易馆中都有一层书阁,里面存有笔录,专门记载了八字人祸,你不妨去看看。”
余舒心喜,道:“要花钱吗?”
青铮道:“不花钱难道让你白看?”
余舒脸垮下来,瞅瞅青铮,讨好地喊道:“师父。”
青铮眼皮一跳,“作何?”
余舒羞怯道:“您、您借我点钱呗。”
青铮摇头,“没有。”
余舒不信,“您这么本事,怎么会没钱?”
青铮把手一甩,“钱财俗物,为师不爱,贪它作何,温饱即可,为师原本是有十两银,全赁了这屋。”
余舒这才信了,沮丧道:“徒儿就是个穷鬼,没想师父也是个穷鬼。”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她浑身家当只有一角银子还多二十三个铜板,怕是连那易馆里的书皮都摸不着。
青铮伸手敲了她脑门,没好气道:“没事了就赶紧走,整日碎嘴好叫人烦。”
余舒嘻嘻一笑,同他拜了拜,就揣着册子跑了,回去晚了不好向赵慧交待。
四月初的这天早上,余舒同曹子辛告了假,又和赵慧打过招呼,早起穿戴了男装,打算走一趟万象街。
按生门,她出门朝东走了一百步,转了两圈换运,再折回去走大路,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她寻着记忆摸到了只来过一回的万象大街,揣着全身家当。
未免碰上纪家人,余舒刻意走了东大街,纪家的易馆是开在较短的西大街上,东大街是孔家易馆,和刘家易馆的地盘。
因为去过一次孔家易馆,余舒熟门熟路地找到地方,进门转悠了一圈,就想往二楼去,在门口就被两个童子拦下来,告知她要进二楼书阁,需要先在楼下买通行的牌子。
余舒去柜台上问了,知道一块牌子就要十两银,黑的吓死人,只得悻悻离开。
她出了易馆大门,站在门口,好是羡慕地看着那只不断有人投钱进去的大鼎,左顾右盼,正打算到刘家易馆去碰碰运气,却发现对面街上,一栋两层高的黄瓦楼子,四四方方的匾牌大大一个“易”字,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那是什么地方?
她脚步踟蹰,对直走了过去,跟随着人流进了楼中,视线一昏一明,满眼皆是人头,还未看清楚里面情况,就听一声大吆喝:
“买定离手了呵,金木水火土,来开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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