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翟握着剑的手紧了紧,凌厉的气势,正要迎向那些冲向他的人,就在此时,他的身体却是一窒,好似所有的动作都在此停了下来,腰腹某处的疼痛传来,苍翟利眼眯了眯,而此时,正看着这一幕的其他人,也是惊呆了,停止了向前冲的动作。
这……他们看到了什么?
那个如凶猛的狂狮一般的男人,此刻不可思议的睁大着眼,顺着他的目光,他们看到了插入他身体的剑,那把剑被一只有力的手握着,而那手的主人……所有人都看着那一个人,神色各异。
“你……老四……你……”苍翟看着眼前的人,满脸不可思议,好似痛彻心扉,“朕赐封你为廉亲王,对你委以重任,你……你竟然……背叛……背叛朕……你……”
“皇上,微臣只是顺应天命,微臣不想死。”赤骥开口道,眸中一片冰冷,渐渐的松开了手中的剑柄,随着他的这一松手,苍翟的身体便如疾风扫落叶一般,飘摇落得。
他看着赤骥,看着善亲王,看着房间内的一切,好似深觉讽刺一般,哈哈的大笑出声,那笑声在房间内回荡,直到越来越虚弱,最后直至消失。
赤骥面无表情的走到苍翟倒地的身旁,蹲下身子,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探了探他的鼻息,嘴角划过一抹冷笑,随即走到善亲王面前,拱手道,“皇叔,苍翟已经断气,皇上驾崩了。”
赤骥的这一声确定的宣告,所有人都回过神来,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将皇上刺死得廉亲王,谁也没有说话。
善亲王倒是打量着这个侄儿,一直一来,先帝的这个老四,是最不起眼的,没有任何派系,也是不参与任何朝堂上的事情,不过,自从苍翟即位以后,他倒是活跃了起来,他还以为这个老四是苍翟的人,没想到……
“哈哈……这一剑刺得好,不过……”善亲王眸子微微收紧,眼底划过一道锐利,顿了顿,继续道,“你为何要动手?”
赤骥还无畏惧的对上他的双眼,朗朗开口,“皇叔,侄儿方才说过,侄儿是顺应天命,既然要顺应天命,那就该有侄儿的诚意,方才那一剑,便是侄儿的诚意。”
善亲王挑眉,十分满意他的这个回答,这个老四,当真是一个识时务的,这叫什么,见风转舵吗?管他什么见风转舵,他要的是苍翟死,现在,多了一个投靠他,为他效力的人,他自然不会拒绝。
“好,老四,你身为廉亲王,可要继续好好为咱们北燕效力啊。”善亲王语重心长的道,已然表明了他对赤骥这个“诚意”的满意。
赤骥赫然单膝跪地,坚定的道,“侄儿谨遵皇叔……不,谨遵摄政王懿旨!”
“哈哈……好,好啊!”善亲王被这“懿旨”两个字,大大的取悦了,摄政王,从今之后,他便是摄政王,所谓挟天子以令诸侯,这北燕的天下,就是他的了!
不过,想到什么,善亲王微微皱了皱眉,目光落在手中方才写下的这一张圣旨上,眸子一凛,朗声吩咐,“给本王搜,搜出传国玉玺!”
先帝的习惯,玉玺一直都是放在御书房内,只要苍翟这小子,没有转移到别处就好,哼,即便是转移到了别处又怎样?现在整个皇宫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就算是掘地三尺,他都要将玉玺给找出来。
“是!”众将士领命,方才没能够杀得了皇上,功劳被廉亲王抢了去,现在,他们也就只能指望着找到传国玉玺,来博得善亲王的赏赐了。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四处翻找,原本就被弄乱了的房间,更加的凌乱不堪。
“找到了!”有人惊呼道,所有人都顺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满脸兴奋的侍卫手中,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明黄绸缎包裹着的东西,朝着善亲王这边走来,“王爷,找到了!”
善亲王从那个将士的手中拿过东西,展开绸缎一看,里面果然是他要找的传国玉玺,当下便大笑出声,“好,好,本王会重重有赏!”
不过,赏赐那些事情都要放在以后,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将眼前的一切给善后了,善亲王手中拿着传国玉玺,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走到一旁的书桌前,万分谨慎的将方才写好的圣旨放在桌子上,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将印玺按了上去。
看着这张决定了一切胜负的圣旨,善亲王眉宇之间,皆是笑容。
“恭贺摄政王,恭贺皇上,摄政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万岁万万岁。”将士们齐齐跪了一地,所有人心中都明白,皇上不过是名义上的罢了,而摄政王将会是掌握大权的那个人,所以,在这一点上,他们丝毫不含糊,圣旨不惜对皇上以外的人高呼万岁,更不惜将摄政王放在皇上的前面。
善亲王满意的点头,高大的身躯坐在了那个属于皇帝的位置上,心情异常的兴奋,只是,他想到什么,眸子里却是倏然变得冰冷如霜,让在场的人都禁不住心中一寒。
善亲王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朗声道,“所有的人都给本王听着,今日发生在这里的事情,谁都不能乱说!”
“是,属下们绝不多言。”将士们立即承诺到,他们可不想惹怒了摄政王啊,毕竟,方才摄政王逼宫的事情,可并不是什么光彩的,若是传了出去,只会对他的威望产生不利的影响,即便是善亲王不吩咐他们封口,他们也是不敢那这件事情去乱嚼舌根子的啊!他们又不是不要命了。
“那你们倒是说说,方才御书房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善亲王眸光微敛,嘴角扬起一抹诡谲的笑意。
所有人皆是一愣,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善亲王他是什么意思?
众人面面相觑了起来,终于有一人道,“王爷,属下们愚钝,还请王爷示下。”
善亲王脸上的笑容又大了几分,“今夜,皇上宣本王进宫,商议大事,皇上深知他的身体支持不了多久,故让本王代拟诏书,宣布传位于先帝之幼子苍郁,可谁料,突然有人行刺皇上,本王带人护驾,怎奈,那刺客阴险狡诈,皇上不幸中剑,刺客也死在乱刀之下,皇上临驾崩之前,特意交代本王,新帝必须尽快即位,好稳固北燕之天下……在场的人,你们都可以作证,是吗?”
“是,是是是,属下们都可以作证。”众人齐声附和道,这才明白了善亲王的意思,他们知道,今日之事,怕是必须永远的烂在他们的肚子里,不然,必定会有杀身之祸。
善亲王满意的点头,目光落在赤骥的身上,眸光闪了闪,“那刺客……”
赤骥和安兰馨皆是一怔,意识到什么,安兰馨立即上前,对着善亲王双唇开合道,“善亲王,他是自己人,这个时候,在场的人当中,没有谁比他的话更具可信度,至于那刺客……这里死了这么多人,随便拉一个,便可以顶替过去。”
安兰馨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她绝对不会允许善亲王将刺客的罪名加在廉亲王的身上,她说了要护着她,而她以后,身为这北燕国的皇太后,她应该有这个能力才对,她知道自己是善亲王的一颗棋子,可是,她这个棋子,善亲王还丢不得,只要她还有利用价值,那么,善亲王就会顾忌着她,而她,也会有更多的时间,来为她的未来谋划。
棋子吗?棋子虽然是低贱的,可是,一旦那棋子放在了不凡的位置上,谁说棋子不能反噬呢?
当然,安兰馨现下不能将这份心思表现出来,她要做的,依旧只有顺从。
善亲王利眼眯了眯,目光落在安兰馨的身上,又转移到赤骥的身上,沉思片刻,安兰馨说得不无道理,在场的人中,廉亲王说出的话,确实是最有说服力的,眸光微敛,善亲王倏然呵呵的笑出声来,“那刺客方才就被杀死了,所有人都看着的,你们说是也不是?”
众人忙不迭的点头称是,安兰馨的心里则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还好,终于保下了廉。
而正此时,赤骥却是想着其他的事情,目光落在地上的两具尸体上,眸光闪了闪,“皇叔,侄儿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善亲王淡淡的开口道。
“皇叔,皇上的尸体……该如何处置?”赤骥试探的问道,“要不随着这些将士的尸体,一起弃了!神不知鬼不觉。”
“不,不行!皇上的龙体,怎能和这些人一起?”善亲王立即否决了赤骥的提议,却是没有察觉到,赤骥眼底一闪而过的得逞。
善亲王果然是个有脑子的,他这一赌,还真是赌对了,也果然如皇上所料啊!
“那皇叔认为,当如何处置?”赤骥小心翼翼的看着善亲王,等待着他的决定。
善亲王眸子凛了凛,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皇上驾崩,当然要按照皇家的礼仪安葬了,吩咐下去,立即设灵堂,皇上需要安歇!至于……至于皇上那贴身侍卫,哼,就和其他人一起丢到乱葬岗去吧!”
善亲王心中自然是明白,他如今对外宣称皇上遇刺驾崩,若是没有一个葬礼,一定是说不过去的,反正苍翟死都了死了,他也就不吝啬的施舍给他一个葬礼了。
众中听了善亲王的吩咐,立即开始动作起来,将御书房中这些死了的将士们,以及铜爵粗暴的拖出了御书房,放在马车上,随后马车载着这些堆积如山的尸体,连夜出了皇宫,朝着皇城外的乱葬岗快速的奔去……
而在皇宫里,其他的人也是如善亲王所吩咐的那般,连夜设好了灵堂,将他们的皇上按照皇家的规矩,入了棺……
皇宫之中,依旧喧闹着,善亲王几乎将皇宫里原本所有的侍卫都换了下来,换上了他的亲信,御书房中的血流成河,决定了善亲王的胜利,不过……
在这深夜的皇宫之中,没有人发现,那宁谧得近乎诡异的灵堂里,似乎有着不寻常的动静……
乱葬岗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堆积如山的尸体中,有了些微的动静,在这阴森的地方,更加让人毛骨悚然,窸窣的声音过了许久,在那尸体堆中,一双手慢慢伸了出来,似乎是费力的推着上面的尸体,终于,一个头露了出来,紧接着是身子……
“该死的善亲王,这一剑,我记住了!”男人低沉的声音咒道,从尸体堆中出来的,竟赫然就是方才在御书房中为苍翟挡剑而亡的铜爵。
铜爵捂着伤口处,利眼猛地收紧,再次低咒了一声,铜爵想到了皇上,不知道自己“死后”,一切是否按着皇上预计的轨道在发展?
眸子凛了凛,他现在要想方法得到里面的消息才行,如是想着,铜爵从尸体堆上跳下来,在这夜色之中,依旧矫捷的身形渐渐隐没……
而在片刻之后的皇宫里,灵堂中,本来已经入了棺材的“死人”,却是赫然睁开了双眼,眼里的锐利,异常的诡谲凌厉……